“钱婆婆心宽,很多事情能不深究也就不会去深究,只要感到了你的善意,她就能坦然接下,再回以善意,很好相处的。”周烟微笑着先赞了钱婆婆两句,顿了一顿才道:“至于我……也是因为别人,改成这般模样的。”
“改?”
“嗯。其实……之前我跟大多数的修者一样,都觉得,有天赋修行大道的人,都是天道选择出的宠儿,是完全有资格自豪自傲的,生来便注定了比那些没有天赋不能修行的普通人,高出许多来。平凡之人寿元不过数十年,一生碌碌,无缘窥见大道辽阔,修士与之相比,何止云泥之差?如此情形之下,在面对相处之时,修士带出那么一些高高在上的姿态,其实也是平常,没有什么不妥,毕竟,事实如此。”
薛沄看着轻声说着这些的周烟,眨了眨眼,问道:“那……你又是为何要改?又是……因为谁呢?”
周烟瞧了一眼薛沄,抿了抿嘴笑道:“说来不怕你笑话,是因为苏润。”
“苏润?”
“嗯。我以前从没觉得修士高高在上有什么不妥,虽然也觉得有些人那种如看蝼蚁一般,死生全不在乎的态度有些过,不是很好,却也没再多想过。直到……认识苏润之后。”周烟嘴角带着笑,眼睛眯起来,细细回忆着:“他明明也是个修士,不只自己天赋过人,还有强力的师门作依仗,本该比那些修为连我都比不过的散修更有骄傲俾睨的资本,可偏偏……他虽然大多时候板着脸,不怎么会说好听的话,也没有显得平易近人,但是我渐渐发现,苏润他,面对修士和面对普通人的态度,竟是一般无二的。对修士客气谦和,对普通人便也不摆架子。只是他一贯都不是那种轻易与人熟络起来的性子,初见都有些疏远淡漠,所以,倒真不是很容易能看得出来。”
薛沄回想了一下,心中默默点了点头。
的确不怎么容易看出来,若不是周烟提起,薛沄还没意识到这点儿。
自然,也许是她自己和萧珞也都是态度平和的那种,所以也不会注意苏润的这点儿“异常”。
“发觉到这些之后,我便……嗯……回去好好想了想,决定也要改一改自己的性子行为。我得承认,一开始……确实是为了学苏润,不想跟他差得太多离得太远,但是后来,慢慢地,我自己也开始觉得,这样……其实很好。”
薛沄看着虽然脸色微红,但还是大大方方说出来,自己是为了离苏润更近而做改变的周烟,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思绪飘了那么一下,又很快在周烟接下来的话音中回来了。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忍不住问了苏润,他说……他是学了他的一个朋友。当时我没有再深问,他也没多说,不过今日见了你和萧珞……”周烟的目光焦点重新落回薛沄身上:“见了你们我就明白了,苏润说的朋友,就是你们吧?”
薛沄愣了一下,笑起来:“是萧珞,我与苏润,也是不久前才认识的。”
“哦哦哦!”周烟眼睛亮起来:“那你……也是学萧珞的嘛?”
薛沄想了一想:“算是吧。我与萧珞,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相处不少,虽然并未有刻意学什么的念头,却也到底受了他很多影响。”
“咦?青梅竹马呀?”周烟听了换了换自己侧躺的姿势,用一手手肘撑着床榻支起上半身,微微朝薛沄的方向探过来:“难怪你们感情这么好,真是羡慕。”
“呃……我们……”
“我跟苏润也同是巧州人啊,怎么就没能早点儿认识,一起长大呢?”周烟叹了口气,躺回床榻上:“要是能从小培养感情,说不准我也像你一样已经把人拿下了呢!”
薛沄感觉嘴巴有些发干:“那个……”
“不过没关系!”仰躺回床榻上的周烟对着半空握了握拳:“以前错过也就罢了,以后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日子呢!总会成功的!”
“……那……祝你……顺利……”
周烟笑着点头:“嗯!”
……
沧州某处院落。
单膝跪在地上的男子拱手朝着一旁石桌前手中把玩着一只酒杯的女子回禀道:“殿下,人如今被困在苏镇,那里情况复杂,可需要我们插手?”
“不必,看着就好。”
“这……”
石桌前眼睛泛着紫色的女子,目光落在对面两只酒杯中,被斟满的那一只上:“昆吾刀的主人,怎会那般不顶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