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烟说,她是个不能修行的普通人?”
听了萧珞的问话,苏润一愣,皱紧眉头沉吟片刻:“周烟习毒,对医道也有些研究,就算修为不够看不穿掩藏,肌体脏腑的生机衰竭她不会看不出来。既然她已说过这位钱婆婆已经寿元不多,必是之前不知因何为钱婆婆详细看过,不会有错。”
萧珞想了一想,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睛,没有再说话。
苏润仔细回想了一番,看向萧珞:“你发觉钱婆婆有不妥?”
萧珞叹了口气,睁大了眼睛看着屋顶:“说了你别揍我啊,也是感觉,模糊觉得她身上有什么不同,还没有什么实证。”
虽然萧珞这么说,苏润却也没有就此放下。
与萧珞相识许久,两人也是生死之交,彼此了解,虽然萧珞这个人有的时候不怎么着调,但面对正事要事却不会轻易妄言。今日屡次提到的都只是没有凭证的猜测,若不是对象是他苏润,萧珞只怕也不会出口。但……
即便是面对挚友苏润,既然萧珞说出口了,那就代表他自认自己的感觉无错。
或者说,他想要进一步调查下去确认情形,跟苏润说出来也是想要苏润帮忙。
明白萧珞是“有所求”之后,苏润的眉头也松了一些:“揍你?我倒是想,就怕一时手重,你现在又太过羸弱,出了点儿什么问题我不好与薛沄交代。”
“啧。”萧珞挑起眉头瞪了苏润一眼,随后又笑了起来:“不过你说的也算是有道理,你要是真把我怎么样了,沄儿一定找你算账的。嗯……你就罢了,为了不劳烦沄儿,还是算了吧!”
苏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顿了一顿,重新谈起正事:“如我方才所言,你若是真想判断那钱婆婆的身体寿元情形,周烟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你选了我,特地避开周烟她们,可是因为……”
“不,我没有不信她,我只是还不够了解她。而且还有个你说错了,我找你帮忙,是前面说的那件事,跟钱婆婆无关,毕竟……”萧珞瞥了一眼苏润,而后慢慢地摇晃着脑袋:“你没有这能耐,我可清楚啦,不会让你去丢人的。”
苏润抿着嘴,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平复了一下忽略了萧珞的后半句话:“你说,你避开周烟,不是不信她,是不够了解她?这是何意?”
“周烟从疫病初发离开客栈后便租住在钱婆婆这里,相处了不少日子了。今日虽然只有半日的功夫,我也瞧得出来周烟跟这位钱婆婆相处得极好。”萧珞顿了顿,有些感叹:“身为修士,能与普通人平等相交,融洽相处……”
萧珞没有说完,苏润却明白过来:“……你的顾虑没错。周烟她……是真心与这位钱婆婆相交,现在让她去试探调查这位钱婆婆,确实不易。就算真去了……也难保不会因为不安落下什么破绽,反而……”
“心思既细腻,又纯净,这位周烟……看来她的家人,待她极好。”
“你猜的不错,她的家人的确都很疼她。所以才会由着她……”说到这里,苏润顿了一顿,暂时停了这个话题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看向萧珞:“倒是萧珞你,虽然嘴上说自己不够了解她,其实已经看得挺清楚了。”
“哎,别别别,不清楚不清楚。”萧珞朝着苏润摆了摆手:“该谁清楚谁清楚去,我,没有那个需要,你也不用多想啊!”
苏润长出了口气:“……我只是夸你有识人之能。”
“哦,那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少观察。”
耳尖又有点儿泛红的苏润:“……”
那一边,萧珞和苏润才提过周烟身为修士,与钱婆婆这个普通人相处甚好,这一边,薛沄和周烟也说起了这个。
“我对钱婆婆……嗯……你们不是也这样么?”周烟侧躺在床榻上,抱着被子看着不大的屋子另一边床榻上的薛沄:“平等相交,和气相待。”
薛沄想了想:“只是一路上见到的许多修士,便是才踏入修行门槛那些才引气入体的,在面对不能修行的普通人的时候,都有种……这种情况下普通人遇上修士很少会认不出,一旦认出,多是战战兢兢,心存畏惧。”
就像先前萧珞在襄城打听消息的时候,就从不向那些街头巷尾的普通人表露自己修行者的身份。原本就不能凭借灵力波动辨认出修士的普通人,在萧珞耐心非常丝毫不见倨傲之态的行止之中,也没有人能够想到他居然是个筑基期的修士。
薛沄自小不是呆在薛家族中接触不到什么普通人,便是在萧鼎隐居的山谷里跟萧珞一起长大一并偷溜出去玩耍,从小便习惯了在萧珞的影响下对人平等相待,而父亲薛钰也很是乐见这种情况,从不阻止甚至多有鼓励,因而她并没有多少修士便是高人一等的观念。
曾经,她也一度以为,大家都是如此。
直到走出薛家,走出绵州,真正接触到了修士与普通人混居的情形,她才知道,自己和萧珞,才是个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