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荆请罪》?”福康安喃喃说道,“这话的意思是……”他眼中有光芒略过,“李相公的意思,要我登门去谢罪吗?”
“是。”
“这如何使得!”福康安怫然不悦,“凭他是谁,也不该要我低头,更不应该要我富察家朝着他纳兰家低头!我这去,自己个面子无光不说,还白白坠了富察家的名声!”
福康安不高兴,这也是正常,那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人会做这礼贤下士登门谢罪这样的事儿,决计不会的。
傅恒微微一笑,“康儿,你急什么?且等着李先生再说下去,听完了再说话,也不迟。”
“这谢罪只是一个形式,”李相公笑着解释道,“我觉得,只要是三世兄带着那个奴才,还没死吧?带着那个奴才送到纳兰府去,如此一番,岂不是更能彰显富察家治家有道,而这个人,不过是不遵守主人命令的极少见之人,如此,于富察家盛名无害,反而是更能彰显富察家的好名声!”
这话一说,福康安就有些明白了,将相和,和到最后,大家总是要赞扬那个负荆请罪的蔺相如,赞扬他知错能改,不计较身名誉之累,“到了那个时候,人人都只有称颂富察家管家严格,赞许三世兄为人谦和,礼贤下士。”
礼贤下士,这个词儿用的可真的不太适当,纳兰家也不是下士的范畴,但李相公知道福康安的性子,眼高于顶,自然觉得这个词儿,用的最好,“富察家去给纳兰家道歉,这还实在是说不过去!”
“不过你的话儿,还是有些道理,”福康安还是承认了李师爷说的话儿不错,带犯事的家奴到纳兰家登门拜访,所谓的谢罪,也不过是过一个过场,难道纳兰家还会不知道天高地厚,真的要把富察家拿过来的好意给作践在地吗?
显然是不会的,所以福康安也清楚明白李师爷说的话,很有道理,“那么说来,我该去?”
“是该去,”李师爷笑道,他看了一眼傅恒面带微笑,于是又加了一句,“若是到了那里,三世兄先道歉了,再朝着那些对着富察家不尊敬的人发难,先礼后兵,这才是最有意思啊?”
福康安眼神一亮,顿时大喜,“好主意!”他倏然起身,“这可是好主意!先礼后兵,我等着纳兰家若是受了我这个谢罪道歉的理儿,再找他们算账,看看,适才在大街对着我无礼的人,纳兰家到底是交不交出来!”
傅恒微微皱眉,“康儿,”他想了想,还是不阻止自己的儿子,“注意分寸,纳兰家不好随便得罪。”
“阿玛那您放心,”福康安想到了适才那个大街将自己逼迫的都要当街处置了奴才的少女,不由得心里头恨得牙痒痒的,他一心一意就要找回这个场子,“纳兰家的老爷,我自然要见,只是这事儿和他无关,无非是小儿辈的斗争罢了,她在大街胜过了我这么一次,那么自然,我还是要找回这个场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