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秋日,天空深邃高远。
太华山脚下的山路上,走来几个青春明媚的少年郎。
蹦蹦跳跳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少年,眉目姣好如女子,身形纤细高挑,一袭红色箭袖,束了宽宽的腰带,更显腰细如柳。一头乌发只在发顶盘了髻,用红色发带系了,后面长长的带尾及其他黑发俱都垂顺在脑后。偶尔风吹过来,那带尾随着黑发于风中轻轻飘飞开去。整个人显得洒脱极了,也飘逸极了。
相反,跟在她后面的少年,并不似她那般灵动活泼,步履甚是从容沉稳。凤眼微挑,顾盼间眉宇中仿佛凝了霜雪,酷冷俊美得不似真人。他身形更是笔挺修长,一身玄色锦袍,除了腰间玉带,并无任何纹饰,但在秋日阳光映照下,那玄色里隐然闪动着银色光芒,有低调的奢华。他气质卓然,一身清贵,令人不敢逼视。
这两人正是言欢和沐子晏。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一个穿了花俏的织金锦袍子,明目朗星,极是雅俊。一个一袭广绫儒服,稳重端方,却是颜清逸和虞子衡。
言欢走了一刻,回过头,目光越过沐子晏,去看跟在他身后的颜清逸和虞子衡,心中微有疑惑。这两人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无论她做什么,都一定要跟在她身畔,往日也从未见他们对她这般上心。问那二人原因,他们只说,她病了这一场,身子变弱了,一定得有人在身边照顾才行。这理由听上去倒是合情合理,只是,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她曾想偷溜出去找那郎中问个究竟。只是,因着这几人在侧,竟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今日已是他们停留在华州的第五日了,学子们的身体都一一好转,梁老夫子定了明日启程离开此地。
言欢被关在客栈中足足四日,总算是养了个七七八八。方一好转,依她的性子,自然是不甘于老老实实呆在客栈内。早就听说太华山是“奇险天下第一山”,既已身在此地,她又怎能错过。只是她方有所行动,沐子晏立即便知道了。但是,她要做什么,他竟是全由着她。而他们一动,西市坊三杰里的另外二杰自然也就跟上。所以,便有了今日的太华山四人行。
远远望去,太华山如一朵盛开的莲花,姿态迷人。走到近处,则是座座山峰拔地而起,绝崖千丈,陡峭巍峨、似刀削锯截,直冲云霄。
入山前,几人去问了山下樵夫。据说,因为太华山太过险峻,一向少有人迹,而上山也只有一条樵夫往来的小路,端地险峻异常。毕竟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几人听了并不畏惧,反倒是激起了心中热血,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直奔太华山而来。
走至山脚,只见一条羊肠小路一直延伸上去,望去坡形便是极陡。言欢笑嘻嘻地看了众人一眼,当先便走,不妨沐子晏将她往身后一拉,换了自己先上了那小路。言欢知道他是护着她,便也不争抢,乖乖地跟在沐子晏身后。颜清逸与虞子衡也随即跟上。
起初这一段路途几人觉得还好,不过是陡了些,几人都有些功夫底子,应付起来尚能自如。
走了一段,便见一带缓坡,其间树木葱郁,秀气充盈。因是秋日,树叶缤纷各色,浓墨重彩,一派绚烂。
言欢起了童心,停了步子,在林间蹦跳了一阵,俯身捧了一把落叶,忽地向空中一扬,各色落叶于半空散开,纷扬而下,恍如下了一场彩色的雨。言欢便在这样的雨中回首向着沐子晏嫣然一笑,沐子晏立于当地,也静静凝望着她,眼中一时温柔万千。
时光仿佛都已止步,此间唯有岁月静好。
颜清逸看着他们,紧紧扯了虞子衡的衣袖,低声道:“子衡,子衡,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多么般配。”虞子衡没有答话,只是看着那两人的身影,神情复杂。
言欢玩了一刻,几人继续前行。穿过树林,突然便走到一处绝壁山脊之上,两边俱是深沟幽谷,只在中间有一带蜿蜒而去的极窄小路,当中如履薄刃,两边是绝壑千尺,险峻已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