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子晏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脚尖一点,人已跃上屋顶。他走至言欢身后,迟疑了一刻,道:“你------”
言欢并不答话,甚至于头都未回。沐子晏心中一惊,一步跃至她眼前,慌忙去扳她肩膀,“阿欢,你怎么了?”
言欢仿似才发觉他的存在,慢慢地抬起头来看他。星光下,她柳眉如烟,面容如玉,妍姿俏丽,容色明艳不可逼视。
见她无事,沐子晏此时心才落了地,但随即又觉得有些奇怪,这半晌了,言欢只是无言地看着她,看过来的眸光与素日有些不同,似乎缺了飞扬与洒脱,看上去有些迷茫和懵懂。
沐子晏蹲下身来,与她视线平齐,试探地道:“阿欢?”言欢眨了眨眼,忽然道:“你是谁?”他未料到她竟是这样的反应,一时愕然。
有风拂过,她身上有幽淡的香气,仿佛是花香,又仿佛是酒香。
酒香?沐子晏瞪圆了眼睛,忽然瞥见她手里正拎着一只圆圆的酒壶,那酒壶他认得,是浣花镇的梨花白。
她竟是在这里独自喝酒!
犹记得在浣花镇太白楼时,他曾给她斟酒,她当时推拒说她酒品不佳,眼下看来,她倒是实话实说。
“我不认识你,你走开!”言欢一把推开他,想要站起来,方一动,只觉得坐船的感觉又来了。她咕哝着,“不是下船了么,怎么又上来了?”沐子晏不明所以,“什么船?”言欢瞪他,“要你管。”
她摇摇晃晃着终于站了起来,茫然地看向四周,“这是哪里?”她疑惑地自问,转瞬又将方才的问题抛到脑后,低低念道:“花亦无知,月亦无聊,酒亦无灵。”她忽然笑了起来,手一晃,手中那壶梨花白掉了下来,顺着脊面骨碌碌滚了开去。
她低呼一声,竟俯身去拾。屋面狭窄,她本就站得不稳,现在又要去拾梨花白,望去摇晃如风中柳絮,仿佛转瞬间就会被吹落下去。
沐子晏被她弄得心惊肉跳,脚一勾,已将那壶梨花白勾住。随即他便去扶言欢,她却向后一躲,皱眉瞪他一眼,“都说了不认识你,你怎么还纠缠不休?”他无奈,“好、好、我不纠缠你。要不,咱们下去说话,好不好?”言欢鼓着腮,像是闹脾气的小孩子,“我不认识你,谁要跟你说话。”
他哭笑不得,自记事起,就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束手无策。
“是这样的,”他故作诚恳地道,“我有件事情想要请教一下。”言欢想了想,点头道:“好吧,有什么事你说。”沐子晏看了看屋顶下地面,做出害怕神色,“我、我有点怕高,咱们还是下去说吧。”他心中苦笑,记得那夜与言欢屋顶过招之时,她开始激他说的便是“你不上来,是因为你害怕,怕高”,现在他却真的拿这个做了借口。
言欢又想了想,从善如流道:“好,咱们便下去说话。”说罢,一抬脚,竟是要直接从屋顶上跳下去。沐子晏被她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一把拉住她的手,“等下、等下,”言欢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怒斥道:“你做什么拉我的手。”他再度无奈,小心翼翼地道:“我怕高,你带着我一起,好不好?”
“好!”言欢答得干脆。话音未落,反手抓住他的手,竟是硬生生向地面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