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要走啊?不在这里歇一晚?”
“我手机丢了。”木沙没好气地回答道。
“啊,怎么丢了?丢哪里了?你再找找。”
“找不到了。打电话过去已经关机了。”
“你再试试。也许真是忘在哪里了。”幺婶掏出自己的老年机,递给木沙。
明知不可能,木沙还是再次试了试。没有奇迹。她转而拨通了吴前的电话。
“我手机丢了。”
吴前也是一愣,既而问道:“那怎么办?”
失望又加一层,木沙不耐烦地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幺婶。
“那怎么办?手机丢了怎么办?怎么办?”
木沙正兀自心烦。她也不知该怎么办。刚买四个月的新手机,还在派出所留了电话。实名制的号码,学校、银行、网上……想起来就头大。
听着幺婶一连串六神无主的发问,看着她心急如焚、手足无措的表情,木沙愈加烦乱。自己有一天会不会也变成这样,被一个个无可奈何击倒,稍有不顺就如天塌地陷。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木沙鄙夷地打断她的话,头也不回地朝坡下走去。
从村里到镇上,坐摩托车要十五块钱。路有多远,木沙没有概念。遇到路口,该左转还是右行,她也不知道。
她只是不想陷进那样的追问里,无能为力。
木沙一边走,一边想,没有手机是不行的。关键是手机卡也没了。到底在哪里丢的呢?手机没有设锁屏密码,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一个人拾到没有上锁的九成新的手机是件乐事,可这人不肯归还,哪怕是将手机卡归还,这样的人似乎又不该享受这份乐事。
想到秀敏还在用垃圾堆里捡到的破手机,木沙暗骂自己太粗心大意了,若说需要,她不就是一个吗?
她继而又想,哼,这地方果然不是好地方。说好的民风淳朴、心地善良呢?
越想越气,越气越认死理。木沙便一心想着补回她的浙江号码。这地方,来一次受一次气。再也不能为一个实名制的号码再往回跑一趟了。
路上拦了一辆摩托车,先来到镇上。问能不能补卡。
“我这里补不了。你可以重新办一张。有便宜的,月租才八块钱。”
木沙摇头。
“那我打电话给你问问,看县里营业厅能不能补卡。”女人很热心。
“她也不太清楚。要不你自己去看看。”
一句话,木沙来到县城。
“外省的啊,我们补不了。我们没有联网的权利。省里总部应该可以。”
于是木沙到了贵阳。
移动总部在哪里?全凭一张嘴打听。
走东家,东家说不行。西家估计可以。到了西家,还是不行。辗转三家,木沙终于放弃了。
买卡买手机。手上的钱本来够买一个七八百的,可木沙认定六寸及以上的太大,不要,宁愿借贷一千,也要去买那一千五的五点五寸。
直到她像一个犯人,一手举着牌子,一手举着身份证,任人拍照时,才觉得有些后悔,可后悔已经来不及。
时间一晚,木沙匆匆往回赶。到了县城,还是错过了最后一班开往镇上的车子。
徘徊路上,被一个妇人发现,把她送上一辆私车,这才赶在天黑以前到了小镇。
把新的电话告诉吴前和木母,得知她刚到贵州,辛父就回了家。
怀着小小的遗憾订了房间,木沙躺在床上,开始盘算一天的耗费。
最终也没能补回卡号,来回车费折腾掉两百多不说,还欠了一千块外债。无得大失,想到这些钱在这个地方所能发挥的作用,终于觉出自己过于一根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