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沙再次来到镇上。结婚时所见的整改成果现在已呈现出破败的迹象。
没有心思多看,直奔派出所而去。
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只是领导外出,少了一个签字。
“你留下电话号码。等证明办妥了,会即时通知你的。”办事员是个年轻的女孩,时间仿佛在她身上静止了,几年过去,无论容貌、穿着、表情、声音,都没有一丝改变。
“麻烦问一下,大概要等多久?”
“最迟明天就可以了。”
木沙得了回复,还算满意,从派出所出来,又立即去了计生办。
果然如秀敏所说,办事员变成一个成熟知性的青年女人。
木沙一股脑儿地把相关证明摆在桌上,忐忑不安地问道:“开婚育证明还要去县里做绝育检查吗?”
“不用的。”她看了木沙一眼,拿起医院开的证明看了看,“有这个就可以了。”转身去复印资料。
一颗石头总算落了地。孩子上了户口,婚育证明也开了,3应该再不会和那人打交道了吧。任她倔强、暴烈,最后还是落得个无可奈何。
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去银行取钱。祖宗迁坟,吴前大言不惭,想出三千。幸而也不用这许多,他便叫木沙取一千给幺叔拿去。
进银行前,木沙给吴前打了一个电话,报告事情的进展情况。听秀敏说,他二叔家的儿媳妇怀了二胎,问要不要给他们两百块钱。
“给就给吧。去的话给幺叔买条烟拿去。”
木沙拿出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水,把手机和瓶子都放在取款机上,取了钱,拿了东西就往外走。
路上突然下起大雨。司机无法,只得把车子停到一户农家檐下,等雨住了才走。
顺着模糊的记忆找到旧时的房子,木沙沿着小坡走了上去。
发现三叔家的吴海也在这里。他在等身份证。
幺叔家的房子就建在二叔家旁边。虽然是新房,看起来却相当老气。磁砖是暗绿色的,绿中又透着灰白。虽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但显然,除了幺叔,没人喜欢这个颜色。
据说,建这个房子花了七万多。他们自己用了五万多,朝三叔借了一万五。
七万多的房子,虽然比旁边二叔家的结实一些,但看起来实在缺乏新气象。屋里还是一片水泥,院子堆着空心砖和沙石。最大的缺点还是距后山太近,中间的距离不足一尺,使得房间又黑又潮。
然而对于他们来说,建个房子有个家多么不容易啊。
幺叔家的两个孩子那年正过了了中考。平时说起来成绩还好,完全不用父母操心的优等生,却连县里像样的中学都没考上。
没考上并不意味着不能上。然而,他们到底为三千七的学费难住了。以他们的现状,只能供一个孩子上高中。
“要上一起上,要不上都不上。”于是,就都没上。
“我本来想着先不盖房子,把钱给他们交学费。可他们都说想有一个自己的家……”幺婶白白胖胖的,表情却不富态。
看他们留在家里的东西,除了一本小学生字典、一本叫不出名字的烂俗,唯一看的过去的就是一本朝花夕拾。
好似走了一回路,又掉回到起点。木沙没来由地有些生气。
参观一回,幺婶把中午吃剩的饭菜摆上桌。
木沙见了,不禁哑然失笑。一个煮青菜,一个炒青菜,一个火烧青椒水。
这让她想起西红柿炒蛋、蕃茄炒蛋的笑话。可是青菜是真好吃,辣椒水也真是记忆中的本来味道。
吃完饭,木沙把一千块交接妥当,想在幺叔家里住一晚,等次日把证明寄出去再回秀敏那里。
往外掏东西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刻慌了神。手机不见了。
她记得走出银行的时候把手机随手塞在裤兜里了。可仔细想,又想不真切了。
裤兜里,背包里到处翻遍,没有。绕着屋子里的行迹看过一回,还是没有。
吴海正在玩游戏,木沙要过手机,拨通自己的号码,语音提示: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木沙脑袋空置了两秒,把刚掏出的东西又装回去,提了包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