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沙看向它跑出的地方,想着它的主人会不会出来找它。
现在还不到上班上学时间,路上行人车辆都不多。车辆自是不管不顾地过去了,看见的行人也只好奇地投来一瞥,连行车轨迹也没改变分毫。
这是人家的狗,不好往自家带。可是也不该眼睁睁看它躺在马路上。
要是带回家呢?给它上点云南白药,也许就没事了。
可家里又有孩子,要出现个意外怎么办,有闲钱打狂犬疫苗吗?自家的孩子还好说,要是伤到院子里的其他人,岂不更麻烦?
它的主人会来吗?要不要守在这里等着?这样做会不会显得太过矫情?它的主人又会做何感想,会不会重蹈一百块的自取其辱?
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下去,就来不及炒菜了,吴前上班就要迟到了,还要弄孩子上学呢。
木沙胡思乱想一通,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至少该把它移出车道,免得二次受伤啊。
木沙用目光围着狗转了一圈,不知该如何下手。她接触过小猫,摸过兔子,鸡鸭也算熟悉。她记得,人们移动这些动物时有的提耳朵,有的拉后腿,有的攥翅膀,有的只捏住后背脖颈处的一块皮。
木沙用手比划着,怎么都不对,又担心它害怕之下回头咬她一口,焦急得不行。
大狗安安静静地卧着,黑色的眼睛里似乎蒙了一层水雾。这是眼泪么?多么熟悉的场景啊。得了,不管怎样吧,忍着点疼,这就把你移到路边。
木沙咬咬牙,正弯身准备去提狗的前腿和没有受伤的后腿,忽听人问:“这狗是你的?”
突然而起的问话使她一惊,木沙回转身,电瓶车上两个男人,后面坐着的那个手指着狗问她。
“不是的。”木沙没有多想,如实回答。难道遇着个肯管闲事的人来帮忙了。
“那就得嘞。”两个男人听了,从车上下来,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合力一抬,就把大狗抬了起来。起身距离地面不足一尺时,大狗猛然飚出一大泡热尿。
“操,差点尿老子身上。”抬着后腿的男人骂道。
男人如此一骂,木沙的头脑有些清醒过来,这人,不像是好心要救这条狗。
意识闪念间,他们已经把狗横放在电瓶车踏板上,人坐好,扭动车把,迅速离去。
木沙看着远去的两人,他们有说有笑,得意洋洋,好像捡到天大的便宜。那条狗远远长出踏板宽度,两头悬空,似在回头张望。
电光火石般一闪,木沙这才醒悟过来,他们把这条狗带走是为了什么。
追上去拦住他们吗?刽子手,矫情货,无能儿。
木沙回头看去,狗卧的地方只有些许血迹,唯独一泡狗尿还在清冷的大街上腾腾地冒着热气,朦胧中凝成一个充满鄙夷的嗤笑。
这讽刺真他妈的辛辣,真他妈的生动贴切。木沙对狗没有多少感情,却对抛尸路上的猫无法视而不见。说起来也不过是把它们的尸体放进垃圾桶,扔到河里,或移到路边的树丛里。若时机不适宜,她也会任着它们被过往车辆撵成一小块辨不清样子的土色毛皮。
她也只能做做像收尸这样没有后续麻烦的事情,还是给动物收尸。然而,只是这样,也不能做到入土为安。
这片土地不属于她。尤其在一个老人恫吓两个孩子后,木沙的这种认识更加深刻。他是宁愿让他的那一小片土地被垃圾铺上,被野草占满,却不允许两个孩子在上面种四瓣大蒜,洒几把猫草,养一棵小小的芦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