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五菱荣光慢慢开进颠簸的小路,梁书记用余光打量着身边的年轻男子,他太能保持沉默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就这样坐着。
“你跟我们学校的田老师是男女朋友吧?”
章嘉许不承认也没否认,三年前事发没多久田一晨就被父母接走了,在清溪她丢了一条腿,还差点丢了性命。她的父母直言希望女儿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度过一生,富贵名望不是她该得的东西,所以屡屡受难。
章嘉许应允了,让她离开这个危险不安的境地。
“田老师虽然是残疾,但她跟正常人没区别的,工作也很努力,平时除了教书,还在学习画画和吉他,这里的孩子太需要学习一些新的东西了。”
章嘉许低头回应说:“是吗,那很好。”
“按理说支教两年,去年七月份的时候她就该回去了,可是也不知道这丫头心里怎么想的,说要留下来等人,这山旮旯里,她等什么人。”梁书记说着看向章嘉许,“难不成是你?”
章嘉许淡淡一笑,看着窗外的景色再也不说话了,需要整理一下心情,去见三年未见的人。
一路上梁书记慢慢悠悠地跟章嘉许介绍当地的风土人情,每每都要着重说到田一晨,田一晨刚到这里的时候不爱说话,上完课就独自在宿舍待着,不是什么东西急缺就不吱声。
这样反应迟钝性格孤僻的老师怎么会招人喜欢呢,孩子们都怕她,这个贫瘠的小学校已经够叫人惆怅的了,还多了一个这样郁郁寡欢的老师,怎么看都像是不情愿留下来。
“田老师喜欢看书的,但我们那书不多,正好我们那突然接到了一批资助的图书,可把人高兴坏了,后来啊越来越多的资助都来了,还有钱翻新了教学楼,这些其实都是一个人资助的,姓黎。”
章嘉许擦掉眼睛滴下的眼泪,自愧这三年来居然什么都没为她做,什么都没为她着想,连黎岸都知道她需要什么。
“后来田老师就慢慢好起来了,喜欢给孩子们上阅读课,这位黎先生每年都来的,说是个画家,给我们学校留了好多画,不知道章先生是做什么的啊?”
章嘉许回答道:“我是学建筑的。”
“哦”梁书记意味深长地感叹了下,“好,这个好,上档次。”
章嘉许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这几年辗转好几个设计院,有两次还被劝退了,原因自然很明显,设计院不养闲人,院长都劝章嘉许去看看心理医生,别年纪轻轻的就毁了。
半路上梁书记接了一个田一晨的电话,按的免提,章嘉许都听见了。
田一晨问:“梁书记,一路上可还好,你们到哪里了?”
“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梁书记说,“我们一会儿会路过小镇,我昨天订了一些肉,你们开始和面吧,中午给孩子们包小馄饨吃。”
田一晨笑了声,“好嘞,那您路上慢点开,辛苦您了。”
梁书记挂完电话忍不住吐槽了一下章嘉许,“你看你也不跟田老师说句话,她这几天可着急呢,前天就把你住的地方收拾出来了。”
章嘉许别过脸,无论做什么都不足以抹去这三年的伤痕。
两人在小镇停下,镇上并没有什么集市,只有零星的几个小店铺,出售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但也买不到什么好的,所以常卿才备了那么多女性用品……
章嘉许跟着梁书记去拿了五斤肉,又问农户家买了些蔬菜,梁书记说:“我们学校的校长其实养了鸡鸭种了菜的,偶尔给孩子们加餐,黎先生给附近的学校都捐了款,孩子们的条件大大改善了,连校服都是黎先生的厂子做的,他说他家开服装厂。”
章嘉许笑了,笑黎先生可真能办事。
年轮无效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