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气陡然转阴，大风把礼堂尖顶上的风信标吹得飞速打转。昨天和煦的阳光荡然无存，市被裹挟在一种阴郁而不可言说的氛围中。

阿罗昨夜只睡了两个小时，漫长的失眠。

学院第一堂课将于早晨八点钟开始，他等在某个教室门口，打算一看到邱家瑞就把他请到操场上，问个明白。

从查到的照片上看，这个邱家瑞和邹子昂长得有些像，双眼皮，瘦瘦的，脸颊略微凹陷，利落的发型。不同的是，后者眼中有光，而邱家瑞本人的则要涣散一些，眼镜片很厚。

还没等到要等的人，张以凝倒是远远地从楼梯角拐过来了。

“你怎么又来了？我上次跟你说的尤然的事情，怎么样了？你们查了没有？”她歪着头连珠炮发问，蓬松的梨花卷发，定过型的发梢随着她抑扬顿挫的谈吐有节奏地弹动。

“还在调查。”阿罗今天没有心情多问她几句，他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

“效率有够低的……我姐死前被刺一刀，你们现在怎么说？”张以凝挑了挑眉毛。

阿罗眉头蹙了一下，懒得理她，转而问：“你有没有其他新信息可以提供了？”

张以凝瞪了他一眼，走掉了。

虽然她上次提供的张以彤尸体有刺伤的信息很有价值，但是她的其他说法都太难以证实了，搞不好还与事实相反。

再有十分钟就上课了，学生们在走廊里快速穿梭起来。阿罗等的着急。

就在这个节骨眼，电话响了。他心里骂了一句，又会是什么乱子，拜托来点有用的消息吧。

实际上，这个消息可算得上是“好消息”。

电话是调查员打来的，他的声音里透着兴奋：“家属都同意尸检啦，我们这边已经派车去挨个接了！”

阿罗从一早起来就开始发直的眼神，终于闪现了一丝光亮。

“你小子终于干了件人事。”

“这话说的，你在哪？我去找你吗？”

“别来！你直接去调查中心吧，安排好尸检的事情。”阿罗真是怕他又节外生枝。

电话刚挂，邱家瑞就走进了阿罗的视线。容貌比照片上看起来要憔悴很多，肤色蜡黄，眼睛不只是涣散，简直有些迷离。头发更长，显得乱糟糟。最令阿罗感到意外的，他比自己想象的要矮很多，只有一米六的样子。

他怕吓到这个哆哆嗦嗦的可怜人，直到他走近自己身边时，才缓缓靠近，用平缓随和的声音问：“请问，你是邱家瑞吧？”

对方刚才一直在半低着头走路，听到自己的名字，猛一激灵，抬起头看着阿罗，眼中的防备和恐慌一览无余。

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自己。

“如果你是邱家瑞的话，方不方便我们聊聊？”

“什，什么事……”对方再度把头低下，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问。

阿罗压低声音：“我是调查中心的工作人员，想问你几个问题……”

还没等阿罗说完，邱家瑞拔腿就跑，直冲走廊尽头的防火楼梯而去。

“喂！”阿罗短暂地愣了一下，追了上去。睡眠不足加上没吃早饭，让他的太阳穴随着脚步的颠簸一抖一抖地跳痛，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晕眩。

上课铃打响的时候，阿罗撵上了邱家瑞，他们站在林荫道的一个垃圾桶旁。

邱家瑞也无力再逃，低头站在他的面前，脖子缩的紧紧的。

“你跑，跑什么啊！”阿罗双手扶膝，弓着腰呼哧带喘。

对方又想跑，被阿罗一把拽住胳膊他是真的瘦。仍然在发抖。旁边经过几个学院的学生，冲他们看过来，他们眼中没有一丝惊慌异常，甚至有几个女孩子还遮住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