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入洞房。”陆御终于挤出一抹笑来。
陆御没收礼钱,也没入席,做完了他的使臣,做完了他的赞礼郎,拔步就走,长袍遇风,长袖翻滚,陆御消瘦的身影映衬在满院的红绸里,格外空荡,格外寂寞,他的步子迈的极大,后面的小厮六伞都追不上。
记得上次走这么快,还是在宝隆街追相遂宁。
如今相遂宁成亲了。
陆御的步子突然就空了。
他的心也空空的。
刚出长信侯府,一滴泪就落到了陆御的袍子上。
郭公主一脸懵:“这陆大人,这不合规矩吧。”
蓝信嗯了一声。
“这宣读完的圣旨,不该留给咱们收起来吗?他怎么又拿走了?”
皇上的圣旨,跪接了以后,是要留存起来的。
像赐婚这种圣旨,供起来都不过分,就这样被陆御又给拿回去了。
果然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
“陆大人也是头一回办这种事,这么熙熙攘攘的,肯定吓到他了,所以才拿走了圣旨,娘不要想多了。”蓝姎扶着郭公主的胳膊。
“你倒是会替他着想。”郭公主揉了揉蓝姎的手。
“做了赞礼郎,好歹喝杯酒再走的。”公主有些遗憾。
拜堂。
成亲。
送入洞房。
洞房里红烛熊熊,喜帐里已经洒满了花生跟核桃。
拔步床铺锦被,锦被成双。
蓝褪被灌得有些醉意,走路有些摇晃。
走到床头,他几乎是扑到了相遂宁肩头。
相遂宁伸手扶住了他的腰,腰系蟒带,摸上去很踏实。他是禁军头子,日日夜夜练武,身材自然是极好的。
相遂宁低头一瞬间,盖头下滑。
蓝褪想伸手接住,没接到盖头,却摸到了相遂宁的脸。
他一怯,缩回了手。
好像还没明白如今二人身份关系的转换。
毕竟也没怎么摸过女子的脸。
相遂宁的脂粉香味儿,夹杂着衣裳里的果香,脸上的温热,让蓝褪有些上头。
相遂宁抬头望着他,他低头望着相遂宁。
脸那么近。
近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她的唇鲜红饱满。
他的唇棱角分明。
他几乎贴上她的唇。
下人们腰系着红绸,端着两碗饺子就来了:“请二位新人用饭了。”
相遂宁咬了咬嘴唇。
蓝褪尴尬地摸了摸头。
二人夹了饺子放进嘴里,轻轻咬一下,便听到婆子们问:“生不生?”
“生。”二人异口同声。
饺子根本没煮,当然生。
婆子们便欢喜地笑起来:“生好,生好,二位新人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子孙满堂。”
相遂宁让明珠给婆子们散了银。
这是喜钱。
大伙又闹了一阵,厨房里又给蓝褪送来了醒酒汤,郭公主十分担心道:“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那些人便使劲的灌你,你酒量又不大行的,喝的这样多,不碍事吧?”
蓝褪领口有浓郁的酒香。
郭公主闻了都要皱眉。
蓝褪接了醒酒汤,示意郭公主可以回去睡了。
郭公主终究不放心,拉着蓝褪的胳膊把他拉到走廊下,屏退了众人小声跟他说:“这事本该你父亲跟你说的,他张不开嘴,那只能我拉下面子了,据宫档记载,男人喝多了酒,八成不能成事的,若有一二能成事的,生出来的孩子,怕也痴傻。”
蓝褪一惊。
“娘知道你跟她情投意合,可是毕竟你酒喝的不少,万一你俩洞房怀了身孕,到时候生出来个痴傻的孩子,那可如何是好。”
“娘你不要胡说八道了。”蓝褪回了一句,转身要走。
郭公主赶紧拉住他,好家伙,刚娶了媳妇,便敢说娘胡说八道了,岂有此理。
“娘知道你时间宝贵,可人都是这样来的,当初娘嫁给你爹的头一夜,你爹也喝得烂醉如泥,那时候,也给他端了这么一碗醒酒汤。你先把醒酒汤喝了,再回去睡觉不迟。”
黑乎乎的醒酒汤。
蓝褪端起来要喝,可闻着味儿,似乎又跟往常的不太一样,他身手敏捷,味觉也没失灵,当即问:“娘,这是什么汤?”
“这是避子汤,喝了这一碗,今儿晚上便平安了。”
“那我不能喝。”蓝褪直接把汤给倒进了花丛里。
“你不要任性,今晚你喝醉了你们同了房,生下个痴呆......”郭公主拍着自己的嘴:“娘是说,万一你们生下个痴呆。”
“生下什么都是我的孩子。”蓝褪拔腿进房,双手一带,关上房门。
郭公主还想劝说,差一点儿被门撞了鼻子,也只得回去。
蓝姎在花丛那边等着她,见郭公主吃瘪,蓝姎还笑了:“娘,你看你胡说八道的什么,我哥好容易娶了媳妇,人家洞房花烛夜,你在那儿说什么痴呆。”
“你一个姑娘家,你知道什么,没事别乱听。”郭公主望着蓝褪的婚房,叹了口气。
门关上了。
怕被围观,所以先下手为强。
蓝褪跟相遂宁并排坐于帐中。
月色很好。
突然这么近的距离,能看清彼此的睫毛,听到彼此的呼吸,还是让人脸热。
“你......当真不喝醒酒汤了?”
“那是避子汤,不能喝,喝了今晚上你就不能有孩子了。”蓝褪脱口而出。
相遂宁尴尬地抠手指头。
蓝褪更是尴尬的能抠出三室一厅。
这话说出来,多少显得有点色批。
“那你喝醉了怎么办?”相遂宁担心。
“今儿晚上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我怎么会喝醉。”蓝褪嗅了嗅衣领的酒香:“这是我倒上去的,其实我没怎么喝酒。”
“大喜的日子,怎么不喝?”
“因为想好好地看你,记住你今晚的样子。”
蓝褪觉得又能抠出三室一厅了。
平时也不是这么心急火燎的样子。
平时也算稳重。
怎么这一晚,坐于帐中,说话就没了轻重,怎么说都显得色批,只得轻轻握住相遂宁的手,缓解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