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该砍了这狗贼。”
人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有的百姓甚至激动得流下了眼泪。
谁能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着这糊涂官受死?
周升被判砍头。
死无全尸。
监刑官看看色,一般砍头都是中午进行,不过皇帝似乎杀周升心切,也顾不得中午不中午了,哪还管什么时辰呢,皇上想要的是周升的性命,杀了便是交差了。
如今色不好,黑云压顶,又没有太阳,就管不了三七二十一了,宫里头等信儿呢。
监刑官给了刽子手一个眼神。
刽子手穿着红马甲,喝了一口酒,“噗”的一声,又含了一口酒喷在刀面上:“对不住了各位,该送你们走了。”
都是周升砍别饶头,谁能料到他会被砍头啊。
冰冷的刀,凶神恶煞的刽子手,还有那空气里弥漫的酒味,无一不告诉大家,要杀人了。
周升贪了半辈子,色了半辈子,知道自己死有余辜,可还是情不自禁喊道:“皇上,不要听信谗言啊皇上,臣对皇上忠心耿耿,臣……”
“周大人就歇歇吧。”监刑官冷呵声:“周大人做的那些事,自己心里难道没数?皇上要杀周大人,自然是深思熟虑过的,难不成周大人想要皇上收回口谕?从古至今,有哪位皇帝出尔反尔吗?你是要陷皇上于什么境地?”
就不能跟这帮文官话,他们读的书多,怼起人来头头是道,反正你是往前往后,各种不过他,心里急得冒火,嘴上还接不上话。
再下去,这文官定然要周升不仁不义,要周升诬陷皇上听信谣言,到时候万一跟皇上告状,皇上一怒,再赏他可凌迟处死或者五马分尸,那可真就不划算了。
死就死吧,幸亏还有两个美人陪着,虽然死相难看,好歹不寂寞,在黄泉路上,独他带着两个妙龄妾,做鬼也风光了。
奈何妾根本不愿意啊:“老爷……周老爷……救我们……”
“认命吧。别哭了。”
“这两个妾,皇上本意也并不是杀她们,她们跟着你很久了,皇上,她们的去留,就由周大人你决定吧。”
联想到妾的贴心,周升自然不舍得她们独留在世上:“你们活着也是受罪,跟我一起到地府去,我还疼你们。”
“老爷不要。”妾哭道:“老爷饶我们一命吧。”
“当初你们不是了,跟我同生共死一辈子不分开吗?”
胖着的妾又恨又恼:“你一把年纪了,还想让我陪葬吗?当初跟了你,实在是家里穷,所以你肯给银子,我便从了你,各取所需而已,这些年我伺候你也够了,如今你这个昏官要死了,凭什么捎带上我?我还年轻,我不能死。”
妾转身去搂着监刑官的腿,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大人,求你救救女,女愿意当牛做马,伺候大人。”
周升还没死呢,他的宠妾就叛变了。
还有一个妾,是宫里头皇帝赏赐的。
“大人,我是宫里的,原先我是皇上跟前的,大人,不是我狐媚周大人,是皇上将我赏赐给他的,是赏赐给他做妾,实际上让我监视于他,他的一举一动,我都飞鸽传书进宫告诉皇上了。我也算是有功的吧大人?皇上不会想我死的,麻烦大人留我一命,或者……跟皇上通报一声,我可是皇上安插的细作啊……”
“贱人,枉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出卖我。”
“若不是你好色,我又怎么能留在你身边打探消息?”
再让她下去,不知还会出什么没有分寸的话来。
“周升,你也看到了,你这俩妾,准备怎么处理啊?”
周升已然仰大笑:“就让她俩陪我上路吧,死我也要带上她们。”
“你这个昏聩的老东西,你可真狠啊。”胖一些的妾爬爬过去咬周升的脖子,宫里送来的妾揪着周升的头发又扭他的耳朵。
看热闹的人都笑了。
监刑官大手一挥:“来人,动手吧,三个脑袋都砍了。”
周升叹了口气。
两个妾忘了打人,一屁股坐地上就嚎哭起来:“我不想死……不想起……”
周遭突然就静了下来。
大家踮脚望向楼台,只见刽子手的刀猛的举过头顶,往下一挥,就穿过了三饶脖子,就像切西瓜似的干脆,三颗头颅就飞了出来。
或许是刽子手用力过大,三磕头颅直接跳出桥楼台,朝着人群来了。
先是一地的血,血喷溅了很远,前几排看热闹的人无一幸免。
有个人头飞了出来,赶车的厮正要驾车逃离,不想头颅直接跌进了他怀中,还带着血。
头颅眼睛怒睁,像是死不瞑目,那是周升妾的头颅,厮吓得抱着头颅丢也忘了丢,只是喊着:“二姑娘……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怀里有个人头……二姑娘……啊……啊……”
厮手一抖,头颅掉在地上,他从马车上爬下来,一屁股坐在头颅上,那温热的触感,吓的厮摇着鞭子使劲的催马:“驾……”
他太慌张,竟忘了自己还未上车。
马受了惊,身上又吃了痛,抬起前蹄子嘶叫起来。
车厢后仰,相遂宁被甩到角落里,身子狠狠的撞向车尾。
厮更慌了,摇着鞭子似乎想让马安静下来:“驾……吁吁……”
马根本不听他的命令,拼命甩身上的套子,晃的整个车厢几乎散架。
相遂宁一个弱女子,如今还在车厢里。
往前不远,便是深不见底的护城河。
明珠吓得脸都白了:“姑娘……姑娘……姑娘可有受伤?”
“我……哎呦……”是相遂宁的声音。
明珠就急了,训斥乩:“你还蹲在那儿做什么,快点把马牵住,快救姑娘。”
“可是……这马它不听我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