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也没有撒谎。
拉车的马受了惊,不听使唤,几乎近入癫狂的状态。
厮凭借一已之力,哪里能控制的了它?
再,厮这会儿也吓得哭爹叫娘,状态比那疯马好不到哪里去。
再这样下去,不知要被拉到哪里。
趁着那马撞上台阶,相遂宁决定放手一搏。
她试图站起来,在马车里根本站不稳。
“姑娘,你怎么样了姑娘,姑娘,你可不要有事啊。”明珠急得团团转,她试图去牵缰绳,根本无济于事。
马车撞上一块大石,猛的刹住,相遂宁觉得背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像是有一双大手猛的推了她一把,这力量很大,大得她整个人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瞬间,她看到了明珠脸上的惊恐之色和围观的人惊诧的目光。
飞出去有好几米高,下面皆是坚硬的青石板。
如果摔在这上头,脸先着地的话,估计会毁容。
身子先着地的话,不定哪里就折了。
命能不能保得住,也得看造化。
就在这一瞬间,相遂宁看到一个黑衣人,踩着自家马车的车顶就飞了出来,他一手背后,一手横拿炼,踩了车顶,又从车顶往前移,踩上了马背,沿着马背往前走,走到马头上,以马头为支点,整个人一用力,便跃入空中,他的黑袍一层一层散开,像一朵黑色的花,迎着乌云绽放了。
相遂宁觉得腰上一热,是黑衣人搂上了她。
金冠束发,明眸皓齿,那身黑衣,衬得他又冷峻又飘逸。
是蓝褪。
竟然在此遇上他。
他不是还病着吗?
怎么都能起飞了吗?
相遂宁心中有许多的话,可看着他的眼睛,一句也不出来了。
蓝褪将相遂宁搂在怀中,身子向下一坠,便又落在马身上。
他一手搂了相遂宁,一手揽住缰绳,手一转,将相遂宁横放在马背上,靠着他的肩膀。
马绕着桥的楼台跑了一圈,乖乖的停住了。
刚才还疯疯癫癫无法收拾的马,不知蓝褪用了什么办法,竟让它这般听话,连一声嘶鸣也没有了,乖巧极了。
明珠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这一切来得太快,让人目不暇接。
真是老保佑,若不是蓝褪出手相救,相遂宁狠狠摔那么一下的话,是生是死还不知道。
“轰隆”边的乌云快速翻滚起来,就像是一锅黑米粥煮熟了,拿着勺子不停的搅动,风云变幻莫测,在头顶,一会儿一个样儿。
越积越多,乌云像切开的紫茄子摊在青城上空。
很压抑,很沉闷。
人们抬头望望,一道闪电劈了出来,照得乌云都是亮的。
那闪电又长又亮,闪电刚过,雷声便响了起来“轰隆轰隆”的巨响,能震坏饶耳朵。
孩子已经被这雷声吓哭了,他的爹娘慌忙带他走:“要下雨了,没有带雨伞可怎么好,快回家去。”
人潮开始涌动起来,你踩我我踩你,似乎回去晚了,就要被淋成落汤鸡。
雷来了,雨也就下来了。
豆大的雨滴一颗一颗落下来,空中飘洒着雨,“轰隆”的雷声也没间断。
相遂宁赶紧伸手捂自己的耳朵。
蓝褪反手将配刀插入刀鞘,伸出手来去捂相遂宁的耳朵。
“蓝大人”相遂宁脸一红。
她靠着蓝褪的胸口,蓝褪没有话。
只能感受到他温热的胸膛和他均匀的喘息声,他的喘息,有一股薄荷的甜味儿。
他的手覆盖着相遂宁的手,相遂宁举着手,像投降的士兵,心中却是“噗通噗通”乱跳。
空中闪电与雷声交相呼应,乌云压顶,旋转,游移。
只觉得一瞬间,沧桑变幻,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朝代。
聚拢在桥下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少了,毕竟雨越下越大。
蓝褪翻身下马,又扶着相遂宁,伺候她下来。
雨水冒着泡,打在光滑的青石板上,发出“啪啪啪”的清脆声音。
蓝褪的头发湿了,有雨点打在他脸上,他嘴唇上,有水珠从他下巴处滴落下来,滴到他交领黑袍上,黑袍里是白色的中衣,领口用银线绣了如意纹。
“我……没想到在这里遇见蓝大人。”相遂宁红着脸:“今日蓝大人又救了我一命,大恩大德……”
本来想屈膝给蓝褪行礼的。不料蓝褪直接扶住了她的胳膊,反而后退三步,身子一弯,双手一拱,低着头向相遂宁行礼道:“姑娘这样,让我如何承受。我的性命还是姑娘救回来的,姑娘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今后姑娘有需要的地方,只管一声,蓝褪死而后已。”
“蓝大人太客气了……其实你的病能好,陆公子也帮了不少忙,我听公主,自那日后,她便没有再进宫请太医了,这些蓝大人喝的药,都是陆公子开的。”
“陆御自然是有功劳的,他开的调养的方子甚好,我喝了很有用。可是如果不是姑娘的血……如果不是姑娘救了我,那些药材于我,不过是一堆柴草,多亏了姑娘,药材才能锦上添花。”
相遂宁只得福了一福:“我救蓝大人一命,不算什么,蓝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只是……我是……的事,没有吓到蓝大人吧?”
“不管姑娘是人也好,是别的什么也好,都是蓝褪的知交好友,蓝褪怎么会害怕?”
“蓝大人虽然好了,可是毕竟大病一场,身体虚弱是自然的,怎么不多调养些时日?”
“青城治安不好,皇上有些揪心,我也想出来看看。”
“姑娘,蓝公子,雨很大,不如进马车里避避雨吧。”明珠跑上来。
蓝褪一身黑袍,相遂宁一身锦衣,二人面对面站着,微笑着话。
他盯着她的脸,她望着他的眼睛。
那些风跟雨,似乎都没打扰到二人。
明珠都不忍心破坏这画面,可雨这么大,淋着是不是傻?
“是我冒昧了,竟忘了在下雨。”蓝褪有些不好意思:“相姑娘快进马车里躲躲雨吧。”
“蓝大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