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一十九章 盘将国(2 / 2)我有锅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她在梦里吃得很饱,还喝了一盏竹叶青,那酒真辣,辣得她吐舌头。

她梦到自己在褐色的城墙上观风景,城墙下面是市井街,街头有坐着打盹的算命先生,有穿绿衣抚琴的姑娘,有门口插着黑旗的客栈,还有摆满了酒缸的饭馆。

她想顺着楼梯走到市井街去,不料脚下一滑,就掉进了万丈悬崖,一瞬间街没了,算命先生跟抚琴姑娘没了,客栈跟酒楼也没了,身下只有滔滔不绝的流水,她落入水中,拼命呼救,可身边空无一人,只能顺着水流翻滚。

她梦到三月三跟明珠去踏青,看到一棵开满粉色花瓣的矮树,那树长的稀奇,竟一片叶子也没有,远远看着,那棵树就像一团粉色的云,又艳又浓。

她想摘下一朵花插鬓边,刚摸到花瓣,就从花瓣后面游出来一条金黄金黄的蛇,蛇吐着信子咬了她的脸,又咬了她的手,她疼得厉害,想叫明珠,可放眼四望,哪里还有明珠的影子,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只有蛇。

她在梦中拼命地吃,拼命叶奔跑,她一时开心,一时难过,觉得沉浸在梦里想要醒来,却徒劳无功。

隐隐约约觉得明珠端着烛台引着她往后院来,脑仁又疼了一次,发现明珠不见了,身边只有陆御。

原来是陆御治好了她的病。

相遂宁脑子不禁在想,她为什么会得这么一场病呢?

仔细回忆了一下,生病之前,她所吃所用,都是寻常的东西。

诸如芝麻烧饼,煎得焦黄的锅贴,还有米酒圆子汤。

她所经过的地方,明珠大多跟着的。

那几她去送别了常公公,也曾去跟童四月见面。

除此之外,她还遇见了那个讨饭的女人跟几个衙役,对了,她还遇见了蓝褪。

如果非要找一找哪里不同寻常,大概就是那遇见的讨饭女人了。

自己的病跟她有关系吗?

那女人虽衣着褴褛,又带着个孩子,可她还算健壮,不像生病的样子。

想不起来有什么异样了。

陆御瞧她眉头紧锁,便问她:“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得这场病?”

相遂宁点头:“你知道为什么吗?”

“有时候人生病,还真找不出个原因来,邪气入体,睡眠不好,或是吃坏东西,很多原因。我虽治好了你的病,可我也不知道你为何会生这场病。或者……”陆御双手抱怀,无比惆怅的仰望着月亮。

月亮洒在他脸上,给他整个人都蒙了一层清辉,他的声音有些惆怅:“世间病有千万种,我们大夫能医的,十之二三罢了。比如肺痨,比如花,我们做大夫的,也只能尽人事,听命,全靠你们自己去撑。起来,不知道是我施针救了你,还是你自己扛过去了。要知道,瘟疫无百治百灵的良方,先祖上万次揣摩都不曾攻克它,哪里是我能轻易就攻磕。”

“如果我真得了瘟疫,会传染,你不怕吗?还来救我。”

“怕什么。如果真传染了我,那就死一起啊,到了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对吧相二?”陆御嘿嘿一笑。

相遂宁在记忆里努力搜索关于瘟疫的事。

史书记载,盘将国时期,距离宣国建国六百年,那时新帝登基,京都突发瘟疫,三日之内,京都的人死了一半,差不多全部的鸡鸭鹅都蹬了腿儿,硬梆梆地躺在圈里不能动弹了。

三日之后,瘟疫从京都向外扩散,先是临近京都的几个州府,接着是更远的州府,不到半个月,整个盘将国几乎染遍,死去的人先是过半,后来死者八九,留存的人仅余二成,连军营的人都不能幸免。

诺大的盘将国本来人口充足,物产丰富,一场瘟疫,使得人烟稀少,剩余的这些人多流离失所,或是失去至亲只剩孤家寡人。

又过了一个月,边垂国铁骑乘虚而入,盘将国竟凑不足一支完整的军队抵抗。

最后,边垂国活捉了盘将国皇帝,逼迫他上吊自尽,而后走到幕前主了政。

一场瘟疫,毁了一个盘将国。

而在上一世的记忆里,宣国也有一场瘟疫。

那是宣国十八年,离青城很远的一个山村,据老鼠横行,逮也逮不完,又有连阴的雨下了一个多月,大雨冲塌了房舍,砸死了好几个人,老鼠叮咬了尸体,又趁人睡着到处撕咬,再后来,就爆发了一场鼠疫。

山村的人暴躁不安,不停地咳嗽,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吐出来的血有半个手掌大。

开始是少数人,后来是整个山村的人,再后来去山村里卖货的货郎也得上了,死在回城的马车上。

这事传到青城,皇帝召集臣工想了两的主意。

再远再偏僻,也是自己的子民,不可不管。

皇帝下令,给州府拨发了银两,采购了一批上好的药材送到山村,让他们自己熬药喝,然后把通往山村的路全部封死,外围有士兵看守,谁若不好好在山村喝药治病敢出来乱跑,杀无赦。

并没有人跑出来。

药材还是按时隔着土墙往山村扔。

一开始有人捡,后来再没人捡了。

山村的人死绝了。

直到往后二十年,那处山村都如死城。

那个山村离宣国很远,远的坐五五夜的马车也未必能到。

所以这个消息,相遂宁这种闺阁女儿本不会知道的。

是皇帝召了相大英去,连夜的商量对策,相老夫龋心,仔细的盘问了相大英一番,相大英才出来的。

那次的瘟疫,因为皇帝的决绝,处置的干净利索,所以并没有向外扩散。

青城的人知道的时候,已经过去两年多了。

陆太医是饱读典籍的博学之士,他的判断一般不假。

难道自己真得了瘟疫?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是被别人传染的,还是自己就是源头?

如果是别人传染的,尚有活路。

如果自己就是源头,相府里的人岂不是很危险?

如果这事传出去,皇帝会不会让她这个源头祭?

就像上一世皇帝对待那个山村一样,整个山村都可以牺牲,何况她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还年轻。

尚未婚配。

不曾觅得良人。

不曾孝敬长辈。

不曾生儿育女。

不想死。

最后一句是关键。

相遂宁脸上笼罩的那团黑气渐渐散去了,随之而来的,是满脸的苍白。

甚至,她的手心有些湿了。

陆御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你放心好了,我会替你保密的。”

相遂宁正要谢他,不料陆御直接拍了大腿:“完了。”

“怎么了?”

“前两日我爹你的病棘手,他见也未见,匆匆提着药箱进了宫,要跟几位太医磋商磋商,这一磋商,不就把你卖了吗?恐怕这会儿宫里已经在传你得瘟疫的事了。”

这个消息无疑是很上头的啊。

知道陆太医在饱读典籍,开方子很快,他的嘴也这么快吗?

如果宫中得知她相遂宁得了瘟疫,那她还活得下去吗?皇帝的四十米大刀已经抽出来了吧?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