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不说话。
老者看看谢慈等人,然后道:“意志不坚强的,智慧一定不高,说话不讲信用的,行动一定不果敢,拥有财富而不肯分给人的,不值得和他交友,守道不坚定,阅历事物不广博,辨别是非不清楚的,不值得和他交游。”
“根本不牢的,枝节必危。”
“光勇敢而不注重品行修养的,后必懒惰。”
“源头浊的流不清,行为无信的人名声必受损害。”
“声誉不会无故产生和自己增长,功成了必然名就,名誉不可虚假,必须反求诸己。”
“专说而行动迟缓,虽然会说,但没人听信。”
“出力多而自夸功劳,虽劳苦而不可取。”
“聪明人心里明白而不多说,努力作事而不夸说自己的功劳,因此名誉扬于天下。”
“说话不图繁多而讲究富有智慧,不图文采而讲究明白,所以既无智慧又不能审察,加上自身又懒惰,则必背离正道而行了。”
“善不从本心生出就不能保留,行不由本身审辨就不能树立,名望不会由苟简而成,声誉不会因诈伪而立。”
“君子是言行合一的,以图利为重,忽视立名,而可以成为天下贤士的人,还不曾有过。”
说完,老者看向柳善庆,问道:“你觉得这些话如何?”
柳善庆道:“我觉得这些话没错。”
老者点点头。
小童道:“你哥哥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他为什么不说。”
阿宁瞪着小童。
小童高兴的笑起来道:“你哥哥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谢慈想揍人了。
阿宁不说话。
老者和柳善庆十分无奈。
虽然无聊,但是看着阿宁的小脸,谢慈还是看向老者道:“老先生,您随意说什么,晚辈来接。”
闻言,老者愣了一下,然后道:“好。”
柳善庆担心的看看谢慈。
老者道:“夫有材而无势,虽贤不能制不肖,故立尺材于高山之上,下则临千仞之谷,材非长也,位高也。”
说完,看向谢慈,有些担心。
却听谢慈道:“桀为天子,能制天下,非贤也,势重也,尧为匹夫,不能正三家,非不肖也,位卑也。”
柳善庆等人听了谢慈的话愣了一下,虽然只有柳善庆和老者知道谢慈说对了,但是那几个小童听着谢慈的话虽然没有听明白,却还是不说话了。
老者接着道:“千钧得船则浮,锱铢失船则沉,非千钧轻锱铢重也,有势之与无势也。”
谢慈游刃有余道:“故短之临高也以位,不肖之制贤也以势,人主者,天下一力以共载之,故安,众同心以共立之,故尊。”
老者说:“人臣守所长,尽所能,故忠,以尊主御忠臣,则长乐生而功名成。”
谢慈笑道:“名实相持而成,形影相应而立,故臣主同欲而异使。”
老者皱了皱眉道:“人主之患在莫之应,故曰,一手独拍,虽疾无声。”
谢慈道:“人臣之忧在不得一,故曰,右手画圆,左手画方,不能两成。”
柳善庆听着老者和谢慈的话,看着谢慈愣住。
他闲在家中也看书吧。
老者道:“故曰,至治之国,君若桴,臣若鼓,技若车,事若马。”
谢慈道:“故人有余力易于应,而技有余巧便于事。”
老者点点头道:“立功者不足于力,亲近者不足于信,成名者不足于势。”
谢慈接着道:“近者不亲,而远者不结,则名不称实者也。”
老者道:“圣人德若尧,舜,行若伯夷,而位不载于世,则功不立,名不遂。”
谢慈道:“故古之能致功名者,众人助之以力,近者结之以成,远者誉之以名,尊者载之以势。”
老者说:“如此,故太山之功长立于国家,而日月之名久着于天地。”
谢慈道:“此尧之所以南面而守名,舜之所以北面而效功也。”
说完,老者赞赏的看向谢慈道:“不错不错。”
谢慈笑着没说什么。
小童看着谢慈轻轻松松的接着老者的话,不由得沉默了。
谢慈就看向那小童道:“小伢,你听明白我们说的话是什么了吗?”
小童见谢慈问自己,仰着头道:“当然听明白了!”
谢慈就笑道:“那你说来听听你明白什么了。”
小童呆住。
阿宁高兴了。
正说着,巷口忽然走来一个人,是个儒衫青年,小童看到那青年,顿时眼睛一亮,然后跑了过去道:“夫子!”
小童把青年带了过来,然后朝老者道:“老爷爷,你能把刚才那些话再说一遍吗?”
老者道:“怎么了?”
小童就道:“这是我们学塾的夫子!什么都知道!”
老者和青年互礼,青年看起来是很老实的人,有些腼腆,听到小童的话,顿了一下,然后赶紧道:“不不不,书生并非什么都知道。”
小童却不觉得,只是看着老者。
老者看看小童,笑笑道:“好。”
老者把自己和谢慈说的话又说了一遍,青年听完,然后小声道:“这我确实知道。”
闻言,老者就让青年说说,青年便道:“有才能而没有权势,即使是贤人,也不能制服不贤的人,所以在高山上树立一尺长的木头,就能俯临千仞深的峡谷,木头并不长,而是位置高,夏桀作天子,能控制天下,不是因为他贤,而是因为他权势重,尧作普通人,不能管理好三户人家,不是因为他不贤,而是因为他地位卑贱。”
老者听了点头道:“不错。”
小童也高兴起来。
青年接着道:“千钧重物依靠船就能浮起来,销株轻物没有船就沉下去,不是因为千钧轻而销铢重,而是因为有没有依靠船的浮力这种势的差别。”
老者应声,小童看着青年,青年说:“所以短木居高临下凭借的是位置,不贤者制服贤人凭借的是权势,做君主的,天下合力来共同拥戴他,所以稳定,天下齐心来共同推举他,所以尊贵。”
“没错。”老者说。
柳善庆也点了点头。
青年继续道:“臣下发挥特长,竭尽所能,所以忠诚,用尊贵的君主驱使忠诚的臣子,就会出现长治久安的局面,建立起功业和名望,名,实相依赖而成立,形,影相对应而出现,所以君臣愿望相同而各自要做的事情不同,君主的祸患在于没有人响应,所以说,一只手单独来拍,虽然很快,但发不出声音来。”
老者等人点头,青年声音依旧很小道:“臣子的忧患在于不能专职,所以说,右手画圆的,左手画方的,不能同时成功。”
青年说到这里,小童对阿宁说:“我们夫子也什么都知道。”
阿宁道:“我哥哥知道的更多。”
小童不说什么了,谢慈看得哭笑不得。
青年道:“治理得最好的国家,君主如同鼓槌,臣子如同鼓,技能如同车,事情如同马,所以人有余力容易响应召唤,技巧高超容易办成事情,建立功业的人力量不够,亲近的人忠诚不够,成就名望的人权势不够,贴身的人不贴心,远方的人不交结,那就是名不符实了。”
“圣人的道德如同尧舜,行为如同伯夷,但势位不为世人所拥护,就会功不成,名不立,所以古代能够成就功名的人,众人用力帮助他,身边的人真心交结他,远处的人用美名赞誉他,位尊的人用权势拥戴他,正因如此,君主的丰功伟绩就如同泰山一样长期在国家之中建立了起来,君主的盛名威望就如同日月一样在天地之间永放光芒。”
青年说完了,老者点头道:“说的很好。”
“是圣人说的好,不是晚辈。”青年小声说道。
老者应了声,小童问道:“夫子,你怎么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