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计起来一百多岁的人,此刻的情绪却像个孩童一般!
……
为初夜里醒来,出了一身的冷汗,入眼是泛黄的天花板,她怔怔地看着,思绪有些恍惚。
病房里留了一盏台灯,暖意洋洋,她左右看了看,房中空荡如斯,她还是孤身一人!
她坐起来,脑袋抬到一半,赫然间看到病床对面的沙发有一道身影,起身的动作顿住。
那种内心空荡的感觉四分五裂,一束光,映了进来!
他睡着了,还是坐着的姿势,手肘搭在沙发扶手,额头枕着手背。
她朝他走过去,推动吊瓶架的力道刻意放轻。
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她借着晕黄的光,无声地端详着他。
她希望时光流淌得能慢一些,他醒了,天亮了,她所有的勇气便都要随同消散了。
微弱的灯映着他的面容,面颊陷下去了一些,这么朦胧的灯光,也能看清眼睑之下的暗影,头发也长了,不像从前那样利落的半寸头模样!
为什么瘦了?
她无声的问,在心里。
怎么才几个月,却有了沧桑之感?
面有戚戚然,她低垂眼帘,目光投注到他搁在腿的另一只手。
踌躇着,最终伸出手去,万般小心地贴在那只温厚的手背,掌心之下的手指极轻微地动了动,在为初慌乱要抽走之时,他又了无反应!
他并没有醒来,她松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她的手是凉的,他的手是温的,覆在头,一点一点地汲取他的暖意。
于他的而言,她的手太小了,无法覆盖他的整个手背,一对比,越发显得她的手像孩童般,柔软、小巧!
月光随着乌云游移,她将这短暂的时光看作是偷来的,珍之又重之。
时光,在病房中渐渐地流逝,房间很静,静得好像能听到他腕石英表转动的声音,嗒、嗒、嗒!
怕他不知何时会醒,她眷恋又悲伤的目光收回,欲起身离开。
掌心离开他手背的那一刹那,沉睡中的他却忽然反手,拉住了她的。
她浑身一滞,唯独心脏却骤急。
他的手,紧紧拉住她的!而后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
“五分钟”他开口,声线低哑。
既深情,又小心。
朦胧的光影里,他缓缓欺身,将她揽进了怀里。
她浑身僵硬,挣脱着要从他怀里退开。
耳畔响起他微小的声音“让我抱抱你”
那语气里的谨慎,怕极了她会拒绝!
她的心,痛了一下,没再挣扎。
他揽着她的腰,托着她的后脑,将她万般珍视地圈在自身的怀里,鼻尖中,依然是若隐若现的酒精味,可是,他很满足!
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一如记忆中那般宽阔、安全,似乎这就是她的避风港,她的象牙塔!
耳边,是铿锵有力的心跳,一声又一声。
这种失而复得的情感,使孔林在悲伤满足!
“明天,你回去吧”
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虚软与沙哑。
他的神情黯了黯,却并未退步“我与你一起回去”
“回去吧,我不想任何人因为我,耽误了工作”
“不一样”他只说了这么三个字。
不一样!
不一样什么?
为初不明白。
他不愿松开她,夜幕下两个受伤的人不那么形单影只了!
为初渐渐在他怀里睡着了,前半夜的噩梦羁绊,到了这个人的怀里,反倒安稳了。
浅浅的呼吸从他的胸口传来,他像哄一个孩子般,温柔地拍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
她睡得深了,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他的身侧掉,他总是乐此不疲地伸手抱回来,好好地安置在胸前。
夜越发深浓,病房里的空调仿佛下降了几个度,她的身体沾了些凉意。
他将她小心翼翼地拦腰抱起,却不是安放到病床之,而是轻轻将她放在身处的沙发,迈脚去取了一张毯子为她盖,自己又在这头重新坐下,轻柔地把她的脑袋抬起来,置于自己的腿。
如此,他才低头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无声地扬了扬嘴角。
就让他满足一下他小小的私心吧!
昏暗的灯光里,他又伸手去拉过她的柔荑,五指穿进她的指间,一大一小的十指相交扣。
他用指腹摩挲着她苍白的脸颊,深情的目光透露着餍足,许久许久,不曾阖过眼!
....................
翌日,为初是从床醒来的,醒来时,病房内空无一人,桌子放了一张信纸,那是她习惯用的风格。
她拿过来,纸所写:我们需要跟姜花去公安局录一下详细的口供,很快回来,早饭在沙发的桌子,趁热吃。
那是他的字迹,她认得。
掀开被子下床,借着吊瓶架走到沙发旁,两个盒子,外形甚是可爱,盖贴着大白的贴纸。
她逐一开了盖,一份是南瓜瘦肉粥,一份是薄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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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花从警察局独立的询问室出来时,经过大厅的关押室,像电视里看见过的那样,面朝办公桌那面只有一排排铁栅栏围着,有一道声音喊了她一声,带着极深的怒火。
她的身子一僵,立在原地,那声音她绝不会忘记。
战兢地转过去,砰的一声,里面一个男人冲栅栏,眨眼之间站在了姜花的面前。
她吓得花容失色,明知有铁栏围阻,依然惧得本能退后。
关押室的老财双目通红,那是血丝,不是哭泣的原因。
此刻正发狠地瞪着她“快叫这些警察放了我”
她紧张地绞着双手,局促恐慌,不敢与他对视。
这副模样越发让急躁的老财怒火升腾“我叫你让人放了我,你聋了啊”栅栏拍得砰砰作响。
从另一办公室出来的警察闻声过来,厉声斥“干什么”
随其后的是孔林,他前去,带走不敢动弹的姜花,临走前,眉眼冰寒地扫了他一眼。
言书等人被分开记录口供,结束的时间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