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认识她”
“以后再说给你听”
他身后的衣服氤氲出一片汗渍,湿了整个背部,可他依然如一尊石像般,屹立在她面前,遮去炎热的光芒!
“回去吧,言书找不到我们可能会担心”
许久,她点点头,伸手摸过旁边的吊瓶架,握住没多久,掌心一片灼热,烫得她立刻缩回手。
他一紧张,脚步刚欲迈前查看,可又停了下来。
她试图在远离他,他知道!
眉宇间弥漫着心疼,可他无法前。
她翻过掌心看了看,面还有一阵残留的烫感,那滋味不太好受。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帕,覆盖住她整个手心,然后又退开半步。
没有抬头看他,她看着掌心浅灰色的手帕,抬起手握住了烫人的架子,隔着两层布巾,确实感觉不到灼人的热度。
他等她起身,在身后缓慢地跟着她,一步一脚印地往大楼的方向走
进了住院部大楼,他穿过她,率先按了电梯,擦身而过时,嗅到了她身若隐若现的酒精味,一颗心,锐痛了一下!
那是停留在身体她每一道伤口之消散不去的味道。
他擦过,留下一道烟草的味道,并不很浓郁,慢悠悠地钻进她的鼻腔。
他站在电梯前,两人隔着一人的距离等待电梯到来。
大楼里开着冷气,慢慢叫两人身的热气开始脱落。
护士推着轮椅,身后跟着几位家属模样的,众人前后进入电梯,霎时间空间变得狭窄起来。
为初不知不觉间被逼到了他的身边,电梯到二楼,又进来两个人,越发的逼仄起来。人挤人的,他伸出一条手臂,将她与前面的人隔开,碍于人多,为初未曾看到他看护的举动。
前头的男性被挤得往后退,不可避免地撞到了后面的为初,她一个踉跄,额头撞了他的胸膛。
撞人的家属回头歉意地道了声歉,但脚下确实也没法松动。
孔林的手在她倒过来时已扶住她的两肩,她有些慌乱地抬起来头,空间拥挤得叫她无处可逃。
两人近在咫尺,肌肤相亲,她几乎是被他圈在怀里。
相较她的局促心慌,孔林感谢这拥挤的电梯;
他靠近她了;
能抱抱她了!
他无所遁形的思念,至少,至少得到片刻的缓解,哪怕时光短暂!
不敢抬头,她眼前只有他灰色的衣衫,透气的材质,叫他身体里的热量穿过衣物,吹向她的面颊。
她的手隔着手帕握紧了手里的架子,他就在她面前,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却不能伸手抱抱他!
电梯在四楼停下,前头的人陆续走出,空气流窜而进,为初最先退开一步,扶着架子走出电梯。
他在后头跟,看着她穿着病服空空荡荡的背影,怅然若失!
他没看到她微红的眼眶——因为她只顾低头往前!
他为她推开病房门,言书等人饭后在里头苦苦等待。
众人抬头相见那一刻,皆都赋予沉默。
有人红了眼眶,有人别过脸去掩饰。
言书最先打破沉默“●app下载地址xbzs●我还以为你俩偷偷去了哪里呢”并前去扶她过来。
顷笙则走到桌子旁,一边说话一边打开外卖的包装“这是给你们打包回来的,天气这么热估计你们也没什么胃口,点了两份糖水一份沙拉,再有一份菠萝炒饭和陈皮排骨,都是开胃的”
另外的同事阿生则给她拿过吊瓶架安置在一边,一边说“春茶他们原先是要来的,不过舞蹈社里不能没有人,就先缓一缓了”
“教学机构那边也通知过了,他们很开心,请你好好养好身体平安回去任教”
言书把她搀床“这么些时日我估计你的功力都有点退步了,休息好后抓紧时间练习,咱们社里这段时间少接了不少演出,你辛苦点给赚回来”
空气里弥漫着沉重,可这些人用平淡的语气驱赶着它们!
孔林在一旁,留给他们一个互相抚慰的空间。
为初无言接受着这一切,只是鼻子发酸。
“来,这是芋圆芒果糖水,特意让老板不要加冰的”顷笙给打开了盖子跟餐具,拿着食物过来。
为初接过,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乍闻她的声音,三个男人愣了一愣。
这已经不是记忆里恬静明和的声音,声线沙哑了许多,裹挟着一股说不出的无力!
只是转瞬间,几人故作啥事也没发生,神情正常。
阿生捧着一份陈皮排骨过来,排骨是用的锡箔纸包着,热度还在。
“吃点肉,酸酸甜甜的会合你胃口”
“好”她说,放下勺子。
旁边的顷笙立马拆开一双新的筷子递给她。
她接过夹了一块小小的排骨,坐在床沿一口一口安静的吃着,微微埋着头。
等她吃完了,阿生把盖子递到她面前“骨头吐这里”
三人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她继续喝着糖水,一言不发,也不敢抬头与任何人对视。
几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又投注在她露出来的伤痕,都没有说话。
安静的空间,忽听一声嗒,很轻很轻,如果不是大家都看到,这样的声音根本不会留心到。
那一声来自于她的眼泪,船过水无痕那样地掉进糖水里便消失不见了。
三个男人怔住,然后言书最先道“一晚没洗脸,油得很,我去洗把脸”
转身然后顺道叮嘱孔林“快去吃点,再不吃我怕你要低血糖了”
阿生也放下排骨起身“我也去洗把脸”
顷笙“我个洗手间”
三个男人故作无事般离开了病房,一前一后走到公共洗手间。
言书最先到,双手撑在盥洗台低着头,肩膀肉眼可见的耸动。
其后是阿生,一个大男人红着眼睛也走到盥洗台。
末尾为顷笙,同样眼睛发红,经过盥洗台时言书正要打开水龙头洗脸,不经意从镜子里看到一后一右的两个眼眶通红的同事。
3个人从镜面对视,不约而同怔愣住。
“丢不丢人,丢不丢人,一把年纪哭什么啊你俩”
最先发难的是最尴尬的言书,因为他不仅眼眶发红,面还流着眼泪。
阿生面子也过不去“谁哭啊,不是你哭吗”
顷笙难受得紧,觉着自己只要一说话肯定带着哭腔,便径自往格子间里去。
自觉丢脸的言书跟阿生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转头对着顷笙的背影否认似地憋出一句“他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