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三更天的时候,寺里的老公鸡开始打鸣。
用阿爹的原话说,这时候正是我睡得像死猪一样的时候。
只是大约心里憋着事儿,今天竟然破天荒地醒了过来,且再也睡不着了。
我望了望窗外,黑灯瞎火,不知是我的动静太大还是孟桑觉浅,她翻了个身,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惺忪,“四喜,你怎么不睡了?”
黑暗中,我看不见她的神情,我道,“我想上茅厕。”
她催促,“那怎么还不快去?”
我起身道,“天太冷,不想起,这就去了。”
孟桑不再搭话,似是又睡了过去。
我蹑手蹑脚掀起褥子下了地,也没点灯,在黑暗中窸窸窣窣地穿好了衣裳,轻轻开了门出了来,忍不住抱着双臂一阵哆嗦。
山上夜里实在是比山下冷得多,天又阴着,亮的晚,寺里到处漆黑一片,怪瘆人的。
凭着白天对寺内的印象,我摸摸索索着去了茅厕。方便完出来之后,天比方才稍微亮了那么一点点。
我在冷风中抱着胳膊想,既然白天孟桑与静会方丈有意绊住我,必定是阿爹授意过的,阿爹是发生了什么事要瞒着我吗?
一想到阿爹有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我心里就止不住的恐惧。
从前荣玉说,我总爱在喜欢董公子这件事上胡思乱想。他说的其实不尽然,我自幼想象力就丰富异于常人,从一件事总能天马行空的联想到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单单是有关于董公子,只要是我在乎的人,稍有异变我都能把最坏的结果给脑补出来,自己吓自己。
说到底其实我是没有安全感。
我害怕身边的人忽然离我而去。
我害怕自己是被留下的那个。
算了,为了防止自己再胡思乱想,我还是趁现在月黑风高悄悄地下山一趟,看看阿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吧。
这次我学乖了,不再想着去偷骑静会方丈的小毛驴,毕竟驴兄太过清高,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驾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