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三人酒醒,被傅谦尹叫到了一起,算是给李长安和叶洛衣践行。
叶洛衣行走江湖走到哪算哪。
傅谦尹则是给了李长安一纸书信,凭借此言,可去边疆参军。
邶国朝政还未稳定,边疆更是危险万分,周围豺狼国家伺机而动,不消何时便会引发战争。
傅谦尹此中寓意,李长安心中明了。
边疆是最危险的地方,但同时也是建功立业最有捷径的一条路。
以他的年龄,参军不成问题。
饭后三旬,李长安收拾妥当,不过是几身衣物便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分离总是有些伤感,对于李长安来说,锦纹城是他下山后来到的第一个地方,不论场中人对傅少钦有任何的看法,但至少现在,在他的心中,傅少钦永远是他的大哥。
风言风语塑造出来的傅少钦,那不是他的形象。
正如傅少钦所说:“心中一杆秤,秤秤清白。”
傅谦尹送到府门口,便回过了头去,只留下了他们三人。
城主府门口,三匹骏马威风凛凛,踏蹄嘶吼。
这一日,傅少钦策马送行,城中数里路程,家家户户有人站在门口,提着灯笼看着路过的三人。
“小弟,你曾说过诺大的锦纹城没有一家灯火是属于你的,今日,小爷我让锦纹城中万家灯火为你点亮。”
“若是混的不如意了,回到这锦纹城中,小爷带你风流快活。”
李长安不知道傅少钦是怎么让不待见他的城中百姓配合他的,但这份情谊足以让他热泪盈眶。
这一日,李长安策马扬鞭,让风迷了眼。
在他的身后,傅少钦孤身返城。
回到城主府,后院的庭院中,傅谦尹温茶煮水,在傅少钦的身影出现时,递过了一杯热茶,没有言语,傅少钦一饮而尽。
诀别锦纹城,李长安调转方向,带着叶洛衣进了泥泞小路。
“李长安,我们这是去哪?”没有了任何束缚,天高任鸟飞,叶洛衣心里充满了高兴,没有一丝的离别苦楚。
“瑾凉山,那里还有事情没办。”
李长安就是从瑾凉山中出来的,叶洛衣早就知道了,不过她也一直不了解瑾凉山是哪座山,反正闲来没事就先跟着李长安顺路,结个伴。
山脚小村,落日垂西,袅袅炊烟被马蹄声惊散。
稀稀落落的几十户房屋紧闭,罕有人气。
两匹黑色骏马由远及近,踏雪而来。
村庄口的老头有气无力的睁开昏睡的双眼,看着有人牵绳下马。
“这么冷的天这老头还在赏雪?”叶洛衣随同着李长安的动作下马前行,看到了眼前的老人蜷缩着,身上的大衣已经破了好几个洞,棉花都掉落了出来,却还是一动不动,若不是能看到老人抬起的眼皮,叶洛衣都怀疑这是个安息之人。
李长安瞪了叶洛衣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然后轻悄悄的走到了老人的身边,俯下了身子,开口说道:“阿伯,还记得我么。”
老人抬起头,眯着眼瞧了又瞧,沙哑着嗓子,喉咙如同磨砂一般滚了几滚后,才发出了声音。
“除了我家那娃娃,别人我看不大清楚。”
“屋内有热水,娃他娘在里面,进去暖和暖和身子吧。”说着,老人指了指身后几所房屋中的一处,示意他们过去,然后又缩紧了身子,裹在了破烂棉袄中。
“看不清眼前的人却能看见那么远的房子,这老头装的吧。”叶洛衣在李长安身后嘀嘀咕咕。
李长安没有理会叶洛衣,向着老人弯腰鞠躬后,牵着马绳特意绕的远了一些,不想再惊醒昏睡中的老人。
推开嘎吱作响的木门,还没等李长安呼喊,大娘便探头看向了这边。
“娃儿。”许是认出了李长安,大娘高兴的喊了一声,同时停下了手中的活。
“娃儿,你怎么来了。”大娘有些高兴的手忙脚乱。
“大娘,我去到了锦纹城,还见到了狗娃哥。”李长安挠挠头,憨厚的笑着说道。
一旁的叶洛衣满脸疑惑,不过也没有多说话。
“真的!”大娘声音顿时高了力度。
“还活着就好啊,我娃还活着就好。”一双布满褶皱的粗糙老手抚上了眼角,多次擦拭。
“大娘,肯定是哩,我穿着您给我的棉衣,狗娃哥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他……”
“一时半会回不来,不过他托我给您二老带了几身新衣服还有一些银两。”
叶洛衣这才明白了过来,李长安随身背着包裹中的衣物,原来不是给他自己准备的。
几多寒暄之后,李长安和叶洛衣喝了碗热茶,策马上路,马蹄声由近到远,渐渐没了声响。
村门口,老人的身边悄悄的多出了大娘的一道身影。
两位老人颤颤巍巍的倚靠在一起。
身上,是崭新的棉袄。
“老头子,狗娃去哪了呢。”
老人混浊的双眸变得明亮,抬头望着雪雾茫茫,混沌一片的天空,轻声回应着:“这世间,还要再走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