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嚏!”
高处恭揉了揉鼻子,一旁的清荷关心的问道:“哥,你这是受了风寒?”
“没有没有,就是鼻子痒。”
高家兄妹三人,站在高府大门口风屋檐下,迎接宰执赵普。今日本来是休沐的,可赵普突然要造访高府,高怀德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收拾好了家里,令三个子女在门前迎接。
赵义先到,下了马走向高家兄妹,拱手行礼道:“处恭兄,清荷姐姐,处俊兄弟。”
高处恭率先还礼,清荷,高处俊也跟着还礼:“赵兄(赵公子)”
“宰执大人呢?还没来吗?”高处恭眺望着远处问道。
赵义将马鞭丢给下人,站在他们身旁一起等待:“我爹性子慢吞吞的,我等不及先过来了,处恭兄,上次江淮之战,老哥你威风啊!多少名臣老将都折在林老头手中,你居然打退了他!你知道年轻一辈都怎么说你吗?他们说未来三十年,你都是大宋的柱国名将!”
高处恭听了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装模作样的说道:“赵义,你小子少拍马屁,我不行,都是陈存将军指挥有方。”
赵义笑着摇头:“陈将军固然运筹帷幄,可老兄冲锋陷阵,纵横于万军之中,实乃我辈之俊杰!”
高处恭皱眉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赵义:“你小子,不会有什么事要求我吧?”
赵义听了脸色尴尬,犹豫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这不是天词拜入老唐门下了嘛,我听说老唐还收你为徒了,我琢磨着,我应该也行吧,嘿嘿……”
高处恭瞪大了眼睛:“这样的事,你去和老唐说啊,或者让楚大朗帮你问问呗,老唐对他还是颇为看重的,我说话未必管用。”
赵义点点头说道:“你和天词都是他的学生,一文一武。我的想法是,老兄你战功赫赫,威名宣扬,要比天词更有说服力,你说是不是?”
这话听的高处恭浑身舒坦,拍拍赵义的肩膀说道:“你小子还是个有见识的。罢了,到时候我给你说说。”
赵义大喜:“如此那就多谢老兄了!改日我请你喝酒!”
正说间,远处一辆鎏金的四驾马车出现在街上,护卫皆是禁军。放眼当今大宋,能乘四驾马车,有禁军护卫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晋王,一个是赵普。高处恭连忙让门房去告诉高怀德。
马车到了高府门口,停了下来,略显肥胖的赵普在下人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又走到后面一辆马车旁伸手,将一个贵妇人扶下马,正是赵普的夫人魏氏,后面还有个端庄淑雅的女子,乃是赵普长女赵志愿。高怀德携高夫人出了大门,高家中门打开,下人鱼贯而出迎接。
通常来讲,互相拜访不必如此隆重,高怀德才令三个子女迎接,但今日赵普明显是代表家族来的,用的是四驾马车。所以高家只能再提高规格。
“则平兄,快快进来。”高怀德一脸笑意,爽朗的迎接赵普,赵普满面春风,对高怀德还礼,说道:“冒昧打扰,藏用不要怪罪才好。”
“哎,宰执大人亲临,欢迎还来不及呢,哪里敢怪罪。请!”
赵普哈哈一笑:“请!”
步入庭院,高家院子里花红柳绿,充斥着花香和清新,令赵普心旷神怡,随着高怀德进入中堂,分宾主坐定。
赵普和高怀德皆坐上首,右边高处恭,赵义,高处俊。左边高夫人,赵夫人,清荷,赵志愿。
赵普开口道:“今日冒昧登门,有三件事要与藏用你商议。这第一嘛,就是我这个不成器的二儿子,非要和处恭拜入那个唐月轻的手下,我与此人不甚熟络,也不好仗势压人,所以要劳烦你代我引见一下。”
高怀德看着赵义:“老夫听说你们关系一直挺好,何需如此隆重?”
赵义彬彬有礼的回答道:“伯父有所不知,交友无分贵贱,可是这拜师是要遵守礼节的,故而想让父亲亲自提礼,劳烦伯父引见。”说罢躬身行礼。
高怀德看着赵普说道:“既然如此,明日我约他一同到则平兄府上如何?”
赵普摇头说道:“哪里有拜师让师父登门受礼的,不能因为我的官职就废了礼法,明日我随你一同去他府上。”
高怀德点头:“那就依兄之言,还有两件事呢?”
赵普无奈的看了女儿一眼,赵志英低着头不语。他哭笑不得的对高怀德说道:“往日旧人,有的散,有的疏,你我虽说文武不同,可还是应当多加走动,我这女儿,颇慕清荷之名,她性子懦弱,又不懂人情世故,无甚朋友,可多加走动。”
赵普说完,堂中赵夫人珠光满面的说道:“正是如此,我这女儿待字闺中,只懂些女红诗书,不谙世事,所以要劳烦清荷多带她见见世面,你可不要嫌她愚笨。”
高家人愣住了,清荷连忙起身说道:“伯母说得哪里话,志英妹妹若是愿意,清荷自然是欢喜的。”
“那便好。”赵夫人笑着点头,看着高夫人说道:“咱们年轻那会,都不甚走动,大半辈子如同游鱼一般溜走,现在想想,真是岁月蹉跎啊!”
赵夫人这一句话,引的赵普、高怀德还有高夫人一阵唏嘘。
是啊,怎么活,都是一辈子。怎么过,也不过一百年。
感慨过后,赵普继续说道:“夫人,你随弟妹一起去高家转转,他们高家的庭院可都是京中一景。你学些来,把咱们赵家的破院子也拾掇拾掇。”
赵夫人嗔怪的看了赵普一眼,高夫人也起身,二人联袂出去,子女们都一起跟着出去,左右屏退,只剩下高怀德和赵普。
“这第三件事,乃是国事。藏用,你告诉我,这个唐月轻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高怀德看着突然严肃的赵普,短暂的愕然后,认真说道:“我第一次遇见他,是负责调查兵部运输军械到上党给李筱那阵子。那年碰到时,他才及弱冠,底下一堆水贼悍匪,应当是地方豪强不错。”
赵普沉思良久,说道:“陛下当年在你府上遇见,便以假名与之言谈,后来他进献数条计策,均是左右时局的谋国之策。如今陛下的意思是,征他为官,为我大宋一统天下效力。”
高怀德犹豫的说道:“则平兄,此人无心仕途,若是强行征令,恐怕得不偿失啊……据我所知,唐月轻厌倦尔虞我诈,不喜官场斗争,性子懒散。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喜怒不形于色,且心胸……心胸不甚宽广,若是入朝,必定是蛮牛入田,不得安生啊!”
赵普点头说道:“你说的这些,也是陛下担忧的,所以决定破例收他为宫中供奉,不必录入体制,上朝可以旁听,计策谋略可直接向陛下进言,不必经过中书门下。我疑虑的是,此人若是文官,也没什么大不了。若是武将,也不要紧。可他不但谋略过人,手中还握有一支军队,这就不得不让人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