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黄龙的鸿,浑身上下弥漫着强大的威压。那是龙族的天赋,能够携星辰之力,引动天象。
凡人之所以惧怕龙摩拜龙,原因正是如此。
但眼前这个细小的金蚕却无惧龙威,好奇地打量黄龙。
而桑主则呢喃诵念,“冬伏而夏游,食桑而吐丝,前乱而后治,夏生而恶暑,喜湿而恶雨。蛹以为母,蛾以为父。三俯三起,事乃大已。”
随着咒词诜诜,桑主的口中竟然吐出无数金光灿灿的符文,仿佛穿花飞舞的粉蝶,又似蹁跹遨游的云旖,纷纷扰扰流进金蚕的身体里。
金蚕头上的两枚金眼顿时光芒大盛,不再好奇地打量黄龙,而是仿佛进入神定,散发出宝相庄严的威仪。
与此同时,这小虫的口中吐出一缕金丝。
这道金丝比头发还细,仿佛只是一道光线,随着金蚕的不断吐露,线头在半空中招招摇摇,就像一条灵蛇,不断地向前探索。
然而鸿在凝视这条金丝时,视觉顿时发生了变化,就像方才进入元神世界内里观摩萨满之力运行线路时一样,把这缕金丝的每一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哪里是什么金丝,它是由一枚枚细小的符文组成的,符文相互盘旋裹挟,排列成了金丝的形象。
鸿可以肯定,这些符文就是桑主诵念的咒词,通过金蚕的转化,凝聚成丝线。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些符文蕴含着蚕之理,也是万物本源之理,通过金蚕的转化,将理具象化,凝聚成力,外显出来。
这条由符文组成的金丝,招招摇摇,盘旋逶迤,片刻就探到了黄龙面前。
黄龙目光凝重地盯着金丝线头,几乎看成了对眼,却看到这个线头轻轻地触碰到他的印堂,便如同水流落入深潭似的注入进去,周遭的空气泛起一圈圈涟漪。
随着金丝不断深入,鸿的视觉也发生了奇妙的变化,明明没有桑主的指引,但他的目光还是来到了元神世界深处的萨满之力运行空间。
这在黑白的空间里,那条金丝已经壮大得犹如盘龙,自黑暗的虚空深处遨游而来,直奔连接白熊之力与黄龙之力的沙漏零件。
当金丝触碰到沙漏零件时,鸿凛然看到,沙漏中的细腻白沙忽然化作金粉,随着金丝不断缠绕在沙漏的细腰上,那些金粉也不断地从各处向丝线聚拢,片刻之后,这条金丝都已经缠绕在沙漏的中部,而那些金粉也聚集在金丝的包裹中,固化成了一层金箔。
没有了流动的金粉,沙漏也逐渐恢复了平衡,黯然的白熊之力明亮起来,而闪耀的黄龙之力则看淡下去,两者最终达到了平衡,鸿感到身体内的无匹力量随着这个平衡在一点点被抽走,最终在空虚与疲乏的感觉中,他的视觉又斗转星移地回到了现实。
桑主仍旧坐在他对面,嫫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而桑主摊开的手掌上,那条金蚕则软软地趴在桑叶上,显得很疲惫。
呢喃诵念的咒词终于止息,桑主掌心的桑叶,从两缘向中间徐徐席卷,被子似的将金蚕包裹起来,化作流光没入桑主的掌心。
此时鸿才如梦放心,抬起双手定睛一看,已经变回了人手!
他内心大震,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但还是不敢失了礼数,连忙向桑主道谢,“多谢尊巫。”
“你不用谢我,只是不要辜负了嫫,她可是我的传人。”
桑主一句话,把嫫与鸿羞得满脸通红,嫫美目灵动,不时偷瞥向鸿,而鸿则目光拳拳地凝望她,这让她的脸更红了。
她心里气恼,变成人有什么好的。以前是个黑豹子头,害羞了也没人看得出,现在却不是那样了,被这小子看去了羞涩,闹心得很。
桑主虽然从未婚配,但她所追随的女娲大神却创立了人间的婚配制度,因此她对于男欢女爱也有所射猎,眼见着弟子与鸿两情相悦,她也心中欢喜。
不过她还是郑重地告诫鸿,“我的蚕理只能平衡你体内的两种力量,相当于再次将他们封印,即便是萨满祭司的歌咏也无法唤醒你的力量了。所以从今以后,你彻底是一个普通人。要想随意调动你体内的力量,你还需要找到更好的办法。”
鸿明白这个道理。
可连睿智如古巫桑主都无计可施,他又能从何处寻找到更好的办法呢?
“把你的弓给我看看。”就在鸿若有所思之际,桑主忽然看到了他背着的鸡血藤弓。她听嫫说起过鸿所做的武器,甚至还观摩过嫫左手上套着的弩,对鸿的奇思妙想和非凡技艺也很是赞叹。
而现在她看到鸡血藤弓,目光就更加惊疑。鸿连忙将鸡血藤弓摘下,连同箭袋一起双手捧上,送到桑主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