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可大可小,但燕王殿下如此郑重其事的讲出来,定然不是一句空话,定有其深意。
但之前的惊骇实在过大,此时几乎所有人的心情都尚未平复下来,虽说满腹疑惑,但就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一时间堂上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最后,还是丘陶公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殿下,燕国乃是大周之一国,与大周亦无边界,天南地北我等此时也未必不可行。不知殿下言下之意是?”
白厚栩道:“你等若是我燕国的商人,那就是孤的子民。孤会全力护得你等的周全。无论天南地北,只要你们受了欺辱,孤必会为汝等讨回一个公道。”
他这话一出,朱福贵顿时呆住了。
他是将北货运到南边去贩卖的行商,其中路途何止万里,所遇之事亦是变化万端,他最能体会商人的苦楚,也最是明白燕王殿下这话的重量。
其实不只是他,也不只是燕国,大周各地的商人,只要走到异地他乡,也莫不是最易受人欺压的对象。
在百姓看来,他们不用辛苦耕作便可赚得万金,故而百姓恨他们。在官吏们看来,他们人生地不熟,腰间又鼓鼓囊囊,最是容易欺压,故而官吏也视他们为板上鱼肉。
他们朱家的商队每走一次远路,几乎五成之利,全要耗在这类事上,但自古以来就是如此,也不觉得有何不满。但是,如果有机会把些白白耗费掉的利润拿回来,朱福贵可说是除了性命之外,什么都愿意付出。
丘陶公问道:“殿下,老朽愚钝,不知道殿下所言的讨回公道是指的什么?”
白厚栩道:“日后,无论是在上京,是在河间,是在东原,还是在南岭,若是你等受了无理欺辱,尽可报上孤的名字。若是孤管不到,便是驰马数月,去登天门前敲鼓,去玉成殿外堵门,去南书房内找父皇下跪,孤也势必为你们讨一个说法!”
上京河间东原南岭,上京城外登天门前玉成殿外南书房内……
一字一道惊雷,震得十一位大燕豪商目瞪口呆。
这些名字里面有的他们去过,如上京河间等地,有的只在故事里听过,譬如那登天门前只为大周宗室而响的惊天鼓,譬如玉成殿外百官众卿云集的大朝门,譬如当今东宁帝最爱呆的南书房……
这群燕商之中,哪怕是最胆大的魏无忌,也从没想过这些地名,会与自己联系起来。遍数整个燕国,乃至北境十三州,只怕也只有面前这个人,才能够随口就在嘴边提起。
而这些名字意味着什么?
假如真的有人会为了他们这些商贾,去大朝门外站一站,南书房里问一问,那大周再大,他们又有何处不敢去?官民再是排外,他们又有何惧?
哪怕是丘陶公,此时也觉得嘴唇干涸,有些艰涩难言,迟疑道:“殿下……你这是……”
白厚栩举手往下一按,打断道:“不日,国朝之中将会设立一个商务部,由孤直管,而诸位之事,便由此部统治,但凡汝等有事,皆可在彼处上报。”
接着他对丘陶公侧目而视,淡淡道:“此言你可转于上京诸公,日后大周各地官衙,若有欺压我燕国商人者,莫怪孤言之不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