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掉了苏知县,凌蒙就算是正式入伙了。
从此以后,大家就都是贼了,都不干净了,谁也别想出卖谁。
徐能非常高兴,当即表示要斩鸡头,烧黄纸,喝血酒,大家结拜为异性兄弟。
杨辣嘴疑惑道:“咱们兄弟不是早就结拜过吗,怎么还要结拜?”
徐能笑道:“今日有新的兄弟入伙,当然要重新结拜。”
杨辣嘴斜眼觑了凌蒙一眼,有些不乐意:“咱们兄弟五人都是江湖好汉,他一个穷酸秀才,哪里配与我们结拜。”
“胡说。”徐能板着脸反驳道,“只要入了伙,就都是兄弟,比亲兄弟都亲。以后不许再说这种浑话。”
杨辣嘴撇了撇嘴,依旧小声地嘟囔了几句,表达着不满。
徐能又瞪了他一眼,这个杨辣嘴也真是蠢,眼下正是笼络人心的时候,却偏偏给自己捣乱。
凌蒙冷眼旁观,笑而不语。
众兄弟一阵忙碌,很快就在充满浓浓血腥气的甲板上,摆好了供桌。
只是事起仓促,布置简单,连最重要的鸡都没有,只能临时宰了一条鱼代替。
一切就绪,徐能领着众兄弟互通了姓名、生辰八字,又序了年齿。
徐能年纪最大,依然是老大。
其余沈胡子、范剥皮、杨辣嘴、赵一刀依次往下排。
凌蒙年龄最小,成了老六。
随后,徐能领着兄弟六人跪地明誓:“皇天在上,后土为鉴,今日我兄弟六人于此结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接下来,上香,磕头,烧黄纸,喝血酒,一套流程下来,凌蒙只感觉满口恶心的血腥味,以及被一杯血酒吊起来的饥饿感。
徐能笑呵呵的,亲切地拉着凌蒙的手臂,说道:“老六,咱们接下来该要怎么做?你是读书人,懂得多,你拿出个章程来,哥哥们都听你的。”
凌蒙如今上了贼船,也只能全心全意帮他谋划了。
沉思片刻,才说道:“大哥,苏知县在仪真登船的时候,有许多人看见。所以,为防万一,先把这条船烧了,毁尸灭迹。”
“烧了?”范剥皮有些舍不得,“当初打造这条船,可是花费数金,烧了未免太过可惜。”
凌蒙实在无语,你们这伙强盗抢了那么多钱,居然还要在乎一条船。
要不要这么抠?
“若是苏知县的家人长期得不到音信,派人来查,顺藤摸瓜,有这条船在,便能很轻易地查到咱们头上。”凌蒙解释道。
范剥皮却不信他,不屑地说道:“我们兄弟在这条船上杀人劫财的勾当也不止做了一回,从未被人查到过。”
凌蒙摇头失笑,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不是每次都能那么好运的。
还是徐能有决断,眉头都不眨一下,便道:“不就是一条船吗,那就烧了。等咱当了官,千金万金都不在话下。”
见徐老大发了话,范剥皮也不再言语了。
徐能又问道:“老六,之后又该做什么?”
凌蒙说道:“之后便是找出苏知县的官碟,弄清楚苏知县的乡籍、履历、亲朋故旧,以免我们冒充的时候露出破绽。”
“另外,”说到这,凌蒙神色一敛,“不知道大哥打算如何处置苏夫人。若是留着她,终究是个隐患。”
徐能咧嘴一笑,脸上竟有些不好意思,“哥哥我也是个三十好几的汉子,也没个房里人。这苏奶奶正合我意,从今往后,她就是你们的嫂嫂了。”
凌蒙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提醒道:“既然这样,那最好能够说服她配合我们。”
徐能一拍胸脯,自信满满道:“放心,包在哥哥身上。一杵下去,管教她服服帖帖的。”
凌蒙没听懂“一杵下去”是什么意思,倒是旁边的杨辣嘴贱兮兮地笑道:“咱们徐老大功夫一流,那驴儿大的行货,没有哪个娘们受得了。只是可怜了那苏奶奶,也不知道经不经受得住。”
凌蒙这才恍然大悟,就连一直不苟言笑的赵一刀、沈胡子都在歪嘴窃笑。
徐能仰首挺胸,像只开屏的孔雀般,顾盼自雄,吩咐道:“你们几个赶紧把船上收拾干净,我去劝说劝说苏奶奶。”
一众兄弟杀人是一把好手,干活同样也麻利得很。
三两下的工夫,船上的尸体就都被收集起来,套上麻袋,装上石头,抛入水中。
洒水的洒水,拖地的拖地,血迹也很快被清理干净。
凌蒙瞅着船上转瞬之间焕然一新,不由感叹这帮家伙还真是驾轻就熟。
天边出现鱼肚白的时候,凌蒙和大家一起将苏家的箱笼抬到了一间小舱内,然后就翻箱倒柜起来。
只留下徐能在头舱内“劝说”苏夫人。
船板的隔音效果很差,凌蒙虽然尽量不去听,可耳边还是不时传来苏夫人哭喊呼救的声音,心烦意乱。
唉,作孽呀!
可又能怎么办呢?
这该死的世道,已经把自己逼成一个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