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瑞一时说不出话来。
吴亏又问道:“新党对汴京报动手之后,大人会怎么做?”
古瑞其实正在想这个问题。他记得自己以前曾经答应过苏轼,入朝为官以后一定会“以是非曲直为界谏言,而不以亲疏远近行事”,但实际上又哪里那么容易做到呢?就单说汴京报这件事情,若新党要动手脚铲除汴京报,他应当反对才是。因为按理来说汴京报虽然耍了一些小聪明,但并不算有啥大错。同时维护汴京报也是为了维持一种开明之风,有助于推动大宋的科学进程。可是,他若真在官家面前替汴京报开脱,那其他新党暂且不论,与李定之间必然公开撕裂,这于现在羽翼未丰的他而言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古瑞有些踌躇,向吴亏问道:“敏速兄觉得我应当如何?”
吴亏反问道:“大人希望汴京报继续存在么?”
古瑞老实点头。
吴亏笑道:“那不过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新党的人如何对付汴京报了。只要新党的人不能一招将汴京报置于死地,大人就有机会保它。当然,大人是不宜亲自出面在朝堂与王公和新党众人争执的,但完全可以借旧党之手。至于如何操作也只有等新党人发难之后再做定夺。”
古瑞道:“如今也确实只有先等着了。”
他们这一番议论仅仅才过两天,汴京报就真的出事了。
那天,古瑞刚刚才在科学书院里授课完毕,家中便有人过来找他,说吴亏有急事请他立即回去。古瑞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汴京报出事了,他连手都来不及洗,带着满身的粉笔灰直接上了马车,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刚到家,吴亏便迎上来小声道:“汴京报被很大一帮人围了,已经无法正常运转。”
古瑞让吴亏先坐下,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吴亏道:“据说是汴京报前两天刊登了一则解库的广告,这家解库不像一般的典当行那般——大人可能不清楚,一般的解库典当都分死当和活当,死当且不说,就跟讨价还价的买卖差不多。活当就不同了,相当于急需用钱的人拿东西去压着,借一笔钱出来周转几天,再花更高一些的价钱把东西赎回去。一般的典当行把价压得比较低,而这家不同,开出的价比其他家都高,这对于急于用钱的人当然是好事,况且这家还在大名鼎鼎的汴京报上打了广告,靠着汴京报的美名,大家就更觉得信用可靠。所以有不少人都去这家解库典当,然而今日有人去赎回东西时,却发现这家解库已经跑了!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大家上当受骗,找不到解库的人,也就只有找汴京报理论了!”
古瑞道:“这一定是新党所为!”
吴亏道:“你我都知道,却也没有办法,为今之计是要抓住解库的老板才能为汴京报开脱。”
古瑞道:“不对!广告法是我提出来的,我在广告法中并没有说刊登广告一方有审核验证之责,报纸上应该会注明‘商家广告、自行验证’的脱词,何云空他们不可能这么不小心吧?”
吴亏道:“谁说不是呢。但普通的市井小民,可能连字都不认识,哪里还知道什么广告法的内容?多是看汴京报名气大,因为相信它才去了那家解库,现在解库跑了,他们第一反应便是找汴京报,也不能说他们完全无理取闹。即便最后开封府判决汴京报不承担责任,那天天被这些人围着,汴京报啥事都不能做,不出十天便形同于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