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将军卑职所识之路到此而已,余下前景,全赖将军唯力。”
“就到这里吗?后面的路,你不愿再带我走了?”
“斥候尉全军覆没于此,卑职哪还识得后面的路?”
陈恪含笑,似有所指的道:“我指的不是你身为汉军斥候尉时所认的路…而是你作为吴军俘虏时的所见所闻。麻雀屯长,就真不愿与我再多说什么吗?”
麻雀闻言一愣,张嘴盯着陈恪,颓然叹曰:“原来陈将军早就猜到了。”
麻雀身旁的心腹突然跳了出来,朝着陈恪怒喊道:“小子何意?屯长只是答应给你引路,没说要陪你玩命,带路带到这里,咱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是啊是啊,咱们该做的已经做了,赶紧走吧!”
余下之人皆开始埋怨怒骂,少年们见状,都隐隐往陈恪身边靠拢,原本看似一路的人,开始泾渭分明的变成陈恪派和麻雀派。
陈恪不理那些人的聒噪,只是盯着麻雀:“麻屯长的意思呢?”
麻雀苦笑:“我能有什么意思?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活着,再说卑职也确实带小大人来到此地,应尽之义务,卑职已经完成了,卑职与陈将军,也算是两不亏欠……”
陈恪也跟着笑了,他指了指满地尸骸,冷冷的道:“麻屯长与我是两不亏欠了,可麻屯长对得起陛下的养育吗?对得起死在这里,壮志未酬的同袍吗?对你这位万箭穿心而死的仲兄,你又是否两不亏欠?”
麻雀冷着脸不说话,只是沉默。他身边自有同党替其辩驳:
“妈了个巴子!当兵吃粮,天经地义!小子怎么不问问你们陛下这仗他娘的是怎么个打法的,你们陛下要是胜了,我们斥候尉会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他们全军覆没,是他们蠢,与俺们何干?要是往常,这种破地方老子压根就不会来,早就桃之夭夭了。”
吵闹的声音越发哄大,少年们对围在麻雀身旁的大汉怒目横瞪,大汉们则是自恃武勇,胡搅蛮缠。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行为逻辑就不在一个层次上,妄图跟他们讲道理,是最愚蠢的一件事。
陈恪照旧不理他们,只是拿冷脸静默的盯着麻雀。
他在等麻雀的答案。
而麻雀其实并不能给他任何答案。
所以一方冷漠,一方沉默,剩下的喧闹则显得可笑至极。
就这么僵持了片刻,谷林之间忽然响起金石交击之声,沼泽之上,空荡荡的山崖上出现一名骑白马的儒将,身后追随着密密麻麻的披甲吴卒,有人执弓戴箭,有些更是直接推来了弩车。
近处山林,也开始人影绰绰。
那名山崖上的白马儒将朝下笑喊:“汝那蜀将,你们已被某麾下数万甲士围于死地,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若倒戈来降,尚不失以礼相待!”
陈恪“呵呵”一笑,盯着麻雀的笑容越发寒瘆:“这就是麻屯长给我的答案?”
麻雀这时却不再沉默,他抬起头,毫无避色的看着陈恪,右手却已不能自禁的握住刀鞘。
“卑职说过,卑职只负责引路…至于此地是死地、是生地,亦或是陷阱,还是希望,卑职并不能保证啊。”
言语之间二十余名,前汉军斥候尉斥候已然拔刀,与陈恪兵戈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