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李府门前的对峙已经持续了许久,行人议论的声音愈发繁杂,李子轩看着那个摊在冰冷大地上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那个坚强的母亲,那个在他眼中无论什么困难也打不倒的女人,此刻正抱着马腿,趴在地上歇斯底里的撒泼。
李子轩是孝顺他母亲的,只是此情此景,有那么几刻,他甚至产生一种错觉。
这不该是他的母亲的呀。
这件事,这样发展是不对的啊!
就在李子轩思虑动摇的时刻,站在府门前的李严已经不耐烦的皱起了眉。
为了个稍微有点出息的庶子,他竟然浪费了如此多的时间,还要顶着族中的压力收一个勾栏女子入府,而这个女人此时还不知好歹的在大门前撒泼,简直是污了他李氏的门楣!
李严心中已经隐隐有些怒火,他朝两旁的家丁使了使眼色,就有人要下阶去拿李子轩和徐氏。
只是此时,一道被人忽略的不和谐的声音终是响起。
“李太守此举何意啊?李子轩乃是我白耳军的主簿,若没我汶河亭侯点头,谁能带走他?”
夜风中,若明若暗的火光里,车台上的陈恪双手抱胸,一脸冷笑的盯着李府中央的李严,说出的话也是丝毫不讲客气。
李严皱了皱眉头,道:“李子轩乃吾之子也,徐氏乃吾之妾也,此乃李某家事,就不劳汶山亭侯挂怀了。”
“哦?李太守的家事?”陈恪闻言挑了挑眉头,指着李子轩,道:“我与李兄在白耳军中同甘共苦,情同手足,这数月来军旅生涯、出生入死之际,只闻李兄有一孤母,倒未曾听说过他有一个父亲,李严,你是从哪冒出来的啊?”
这话噎的李严差点没呛住,身旁早有他的狗腿子急得叫唤起来:“汶河亭侯!你放肆!李公是你长辈!你竟敢如此?莫要说你封了个毫无实权的虚爵,便真是军中将领,见了李公也得退避三舍!”
此人话一说完,手势一挥,李府中顿时涌出一波家兵,将陈恪的马车团团围住。
“来人,请徐夫人和李公子回府。”
他这话刚说完,只听黑夜中有一长剑出鞘之声划破长空,旋即一把寒光溅射的银剑便握在陈恪手中,他将剑头对准远处的李严,顿时街道边满是抽出武器的声音。
光线里,少年的眼中藏着利剑,他如鹰隼般扫视四周与他对峙的家丁和官兵,低吼道:“今日…除非我陈恪死在这了,否则谁也别想带走我的兄弟!”
“老匹夫…你以为你手握大权就可以作威作福了?老子告诉你,这天下是大汉子民的天下,不是你们李家手掌心的玩物,老子管你是江州都督还是巴郡太守,做错了事就得认!”
“今天这事本是你十多年前犯下的错误,此时因果报应,你不想着如何弥补,反而倒行逆施,以致侮辱我兄弟至此,你真当我白耳军是泥捏的吗!!”
“只有我兄弟认的爹,那才是他亲爹,我兄弟若不认,你就屁都不是,老匹夫……你休想在我白耳军面前作威作福!”
“乱我兄弟者,皆杀之!”
少年冷冽的声音如黑夜中的幽灵在游离,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不寒而栗,驾马的杨纯此时已松了马套,将一把单刀置在右手边,那魏昌早在陈恪叫起来的时候就出了马车,撑着一把长戟对众人龇牙咧嘴的笑着,就连张胖也从车帘里露出胖乎乎的脑袋,眼神老凶的四下乱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