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嘉靖癸丑年乙卯月甲申日(公元1553年3月21日) 晴:(2 / 2)古水函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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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陆绎敬上。

原来老爷、大小姐、香巧还有我的悲剧,并不是个意外,而是早有预谋。更让人觉得可悲的是,那个通风报信之人,正是自己的亲家。我又回想起了二夫人临去之前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仿佛一切不明之处一下子就捋顺了很多。

二夫人曾说过,老爷之所以举家一同随着大小姐随亲,是因为之前老爷与许府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买卖,而这一切似乎被锦衣卫的人发现了什么把柄,一开始锦衣卫并不知道老爷与许府勾连,过着说没有证据,陆炳陆大人找过老爷之后,老爷害怕事情败露,便想借小姐之名与许府一同跑至东瀛。

而许府知道陆炳陆大人找过老爷之后,亦害怕老爷被锦衣卫抓获泄露了自己,于是变相陈烈放这边通风报信,便有了之后的惨剧。

更可怕的是,朝廷这边早就与陈烈放等匪人之间有所勾连,那日我于陆骚所处之处,想来应是他们锦衣卫与匪人之间的一个联络点,但为什么之后那些人不见了,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只知道从老爷与许府接触的那一天起,已经预示着悲剧的发生了,而且这场悲剧,将永无收场之时。官匪之间相互勾连,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些人的目标,并不是那些穷苦之人,而是我们这些有油水可捞之人。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低下了头,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感于心间回荡。我之所以拼了命的活下去,就是为了等到能有脱离这地狱的一天,为了这一天,我受尽了世间所有的痛苦与耻辱,而当我发现这一天永不会来时,我又为了什么活下去?这时死去,却又为何白白遭受那些苦难?

不,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至少,还是有一线生机的。月末之时,只要能让那些立功心切的士兵知道这里,那么我、大小姐、还有那些受苦的女子们便都能够获救。

可是逃出这里之后,又该如何呢?是安然赴死,或是报仇雪恨?我想我都不会,经过这些地狱般的日子,我早已没有了死的念头。报仇?我一弱女子,又如何对抗朝廷。我想,我会带着娘亲,远走他乡,找个无人认识的居所,安度余生。

要想让官兵知道这里,首先需要有什么东西将他们吸引。前些年鞑靼围攻京城之时,我于院中看到北方升起的滚滚狼烟,至今印象深刻。烟雾是个不错的办法,而放烟雾的地方最好就在石堡的最高处,也就是天台。

为了不让事情败露,我将信于炭盆中烧毁。甲子日(3月1日),我主动向陈烈放申请为他养马,陈烈放倒也爽快同意了。于是从那日起,我每日均会悄悄从怀中拾取一枚晒干的马粪,晚上放于我的草垛之中,第二日在将多余的草带出喂马。

狼烟已经准备完成,接下来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在那日引开陈烈放,不让他注意。可就在此时,一件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我想我是有了身孕,我的月事至今还未到来,而且今日总是感觉乏力,食欲也不是很好,还总有想吐的感觉。这个孩子究竟是陆骚的,陈烈放的,还是那日那种匪人中的一人的,我不知道,也不愿去想,如果真能逃离此处,我想不管他的父亲是谁,我都会将他生下抚养成人。毕竟,无论我身上发生过什么,孩子总是没有过错的。

腹中的孩子更加坚定了我活下去的信念,日后当我逃离此处之后,起码,还有我的孩子会伴在我身边陪我老去。每每想到这里,总是会令我振奋不已。当陈烈放不在之时,我总是会来到天台之上,一边抚摸着腹中婴孩,一边轻声为他唱着我最爱的小曲。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歌声一起,我便会感觉腹中一阵动弹。每到此刻,我便会心生爱怜之情。

今日一早,大小姐照例来到陈烈放房间收拾,大小姐看见我,仍旧一言不发。我曾有几次想将信中的内容告诉大小姐,但我不能说,一旦事情败露了,那么受连累的只怕会是所有的人。大小姐亦是可怜之人,如果真能逃出此地,她又将面对怎样的生活呢?许家如此无情,如果小姐知道了真相,又会如何?我不敢继续往下想下去,只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还能够重归于好。

突然,大小姐一脸痛苦的捂住了嘴,面色顿时苍白了起来,紧接着,她当着我的面吐了起来。

我连忙上前扶住大小姐:“小姐,你……”

大小姐猛地抬起头,一脸惊恐的看着我,哀求的:“妙绿,是我错了,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说你,也不该那么对你,求求你,看在以前你在吴府我对你还算不错的份上,千万不要把我有身孕的事说出去,我求求你了,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那一刻,我一切都明白了,我抚摸着大小姐的背,安慰着她。

我:“小姐,我从来也没有恨过你,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我的主家,我永远是你的下人。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快把这些擦掉吧,以后你尽量跟在我的身边,我会替你遮掩的,绝对不会让那些匪人看出来的。”

大小姐感激的看着我,泪如雨下。

晚上照例是匪人们的欢愉,我坐在陈烈放的身边,不时的看向下面。那个二把刀大夫老胡,总是一脸龌龊的向我这边瞟来,只看得我全身只打冷战。如果说陈烈放是个恶鬼,那那个老胡真可以说连小鬼都算不上。干瘦的身子使他从未直起过腰,满脸的麻子配上那油滋滋的胡子,简直可谓毫无一丝气概可言。比起陈烈放的粗暴,他那骨子里流露出来的猥亵更让我感到恶心。

我转过头给陈烈放倒酒,突然,我又回过头,看到老胡依旧在向我这边不时的瞟着,我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一个让至今都往我觉得自己很脏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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