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章:群鸦荒野过,杂芜动愁肠(1 / 2)寒江叟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战争无疑残酷而又危险。

战争一旦拉开帷幕,便如同一群挣脱缰绳、肆意狂奔的野马,是无法轻易令其停下脚步的。

更何况,这群野马已在北境圈养了十年,一身野性并未褪去,反而对中原这块肥美的“草场”垂涎欲滴。当殷雪龙挥下攻城号令时,他麾下的苍狼勇士便如疯了一般冲向关城——刀箭与血肉绞杀在一处,这场战争也就彻底无法回头了。

大约两个时辰过后,铁狼军团主动从战场撤出。

尸首、断肢与鲜血遍布整个战场,旗幡折断,衣甲破裂,每一寸土壤都在倾诉这场战争的惨烈。乌鸦成群结队飞来,叽叽喳喳撕扯着残破的血肉,看来它们已经迫不及待要享受这餐佳肴了。

北风呜咽婉转,仿佛一位哀怨啜泣的女子。她的“哭声”从山谷传来,回荡在渐渐冷清的战场上,更增添了几分冷肃与萧索。

此刻若能驾鹰乘鹤,从半空中俯首向下望去,便可见这片泰阿山脉如同一条卧眠千里的巨龙,镇远关则如龙口中横亘的一根铁刺。而城上城下两处战场晕染开来的猩红,便是龙口被铁刺划出的斑驳血迹。

越城而战的二十五名苍狼勇士,此刻也已经几乎全军覆没——从他们登上城头的那一刻起,便已注定是一次有去无回的生死冒险。只有千夫长灰狼一人纵身跃下,而他亦是遍体鳞伤,形貌凄厉可怖,左肩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斧痕;虽然石望山同样不遑多让,浑身刀伤不下十处,盔胄也被弯刀劈作两段;但他先退了,便也是败了。

灰狼目眦尽裂、须发戟张,心中如烈火烤滚油煎,连片刻也不得安宁,他自有一万个道理不愿退:麾下的弟兄一个个折损性命于他面前,却不曾折损了半点颜面与威风。他若是就此退了,弟兄们的血仇又要何时能报?他又如何在日后归天之时与这些弟兄的亡魂交代?

可他必须退。撤军是殷雪龙的军令,他当然只能听令行事。

殷雪龙自有他的考量。

若依着他平时的性子,就是把自己这条命豁在城前,也誓要将镇远关啃出一道缺口。可如今他麾下统帅千余军卒,当是以身为率、思虑全局,决然不可轻身犯险、意气用事;又面对有着“天下第一关”之称的镇远坚城,想要如此轻易叩开城门,倒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兵书有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以殷雪龙昨夜的谋划,铁狼军团弃马步行、列阵推进便是“正合”;飞爪越城、以点破面便是“奇胜”,若能出其不意于城头站稳脚跟,便极有可能以此为缺口撕开镇远关的防线。可这一步奇招终未见奇效,城中守军反应迅捷、指挥得当,及时斩断挠钩与飞爪,也切断了先登死士与城外的联系,他们再于城下厮杀纠缠也已是无法寸进,不如先行撤军再做下一步打算。

赤天雷正杀到性起,眼见苍狼国缓缓撤军,他仍是不依不饶、不肯罢休,还要策马抡锤追杀而去,却被司马嘉齐一把拦下。

“将军!为何不追?”

“岂不闻‘穷寇莫追’?”

司马嘉齐摇了摇头,他将长刀悬于马鞍。虽然刚刚经历过一番生死搏杀,此刻他的心思却是无比冷静。他见苍狼国撤军途中循序渐退,并不慌乱;长弓手更是援弓搭箭,虎视眈眈,分明摆出一副“期望”追击的模样,实在不能不令人心生疑惑。

殷雪龙此战虽然败北,但其麾下仍有近千众,他更是横刀策马立于阵尾,非二倍于敌军之数则不可轻追。更何况此时司马嘉齐身后只有百余骑——方才一番恶战,三百铁骑亦是折损过半——已再无追击之力。

残骑退至城门边,司马嘉齐忽听身后有人高喊。那是殷雪龙的声音。

“司马嘉齐,你我今日未能分出胜败,来日定当再决高下。”殷雪龙以刀前指喝道,语气中依旧是拦阻不住的霸气。

“一言为定,某就在此城前等你。”司马嘉齐笑着应道,旋即拨马转入关中。城门“吱呀——”一声关闭,今日这场攻防鏖战便是告一段落。

从卯时至辰时,他二人见招拆招、以刀对刀,激斗百余合仍难分伯仲,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对于久战不败的高手来说,这当是殊为不易的,因而彼此间竟生出一丝惺惺相惜之意,却又想着必欲先除对方而后快。这种纠结而又兴奋的情绪,恐怕也只有他二人才能切实体会。

司马嘉齐回到城中,心中悬着的那股劲儿终于落下。一阵疲倦突然涌入四肢百骸,幸好他及时以小腹发力,双足牢牢插于马镫之内,这才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形。

方才那场鏖战几乎耗去他全部体力,殷雪龙人高力大、马快刀沉,不愧江湖所誉“殷一刀”之名,每一刀劈落都如同一座泰阿山凌空砸下,臂膀处的酸麻直到现在仍隐隐跳动。他想要就地躺下酣睡一场,却又无法落枕安眠。城头的战事想必更为惨烈,他要亲自前去探一探究竟。

林森正在清点伤亡人数,见司马嘉齐一摇一晃走上城头,连忙上前抱拳行礼。

“老林,此战我军伤亡如何?”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