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嘉齐轻叹道:“天下名剑何其罕有,惜乎摩崖七剑已去其六,只不知‘万剑归宗’欧阳阁主可还安好,他的巨阙剑可称天下第一。”
话音刚落,敌军已跃上城头,白刃战一触即发!
司马嘉齐一刀劈飞一名敌军,却有更多的敌军不断跃上城头。守军不只兵刃千奇百怪,冲杀之时也毫无阵列规矩,一个个咬牙切齿目眦尽裂,乱哄哄乌泱泱撞将上去。北境军卒倒是颇有章法,刀盾手舍身先登,拼死架住盾牌站稳脚跟;长弓手随后紧随,鸣镝箭如同穴中毒蛇,远以箭射,近用刀砍,转眼间城头已变作一片血腥屠场。
蒙烈率铁骑掠过城边,远远望见城头战事激烈残酷,舌尖忍不住舔过嘴角,一对黄眼珠里满是羡慕与不甘。身后亲兵知他心思,紧催战马附耳问道:“国主,咱们真的不一道登城么?头功可要被野马川、金银岗抢了!”
蒙烈冷哼一声,怒道:“你当俺心里不想?老家伙的军令谁敢违抗!再要多言,立斩不赦!”
亲兵们不敢再多言,也只得继续纵马叫骂,只是声浪仿佛坠至谷底。
就在此时,城门突然开了。
宽阔的城门分开一条缝隙,一骑赤红色的将军纵马杀出城外。
这位将军赤红色的衣甲,赤红色的战马,手中狼牙锤染着一抹暗红,似乎是因为杀人太多,鲜血已将铁锤染成暗红色——茫茫天地雪原之间,这位赤甲将军就像一团跳动的火焰,要烧尽世间一切妖魔邪祟。
将军纵马杀出,身后三百铁骑紧紧跟随。
正是“飞火流星”赤天雷!
赤天雷厉声大喝道:“蒙烈小儿,可敢与你赤爷爷决一死战!”
蒙烈勒住战马,按捺不住心中狂喜,老可汗虽明令不许强攻,可要是中原蛮子主动出击,自己总不能坐以待毙。他狂笑一声,大喊道:“来来来!且先吃俺一槊!”
赤天雷举锤劈面砸下,他的人、他的马、他的滔天气势,已尽在这一锤之中。
蒙烈大叫一声“来得好”,双手抡槊用出一招“海底捞月”,沉重的槊锋自下而上划过一道圆满的弧线,直挺挺迎上那颗呼啸而来的狼牙锤头。
“嘡啷!”火星四溅。
“噔噔蹬——”两匹战马各自后退三步。
锤与槊相撞于半空中,剧烈的金铁交击声响彻四野,第一招竟是平分秋色,谁也没占到便宜。两个人稳住坐骑,几乎同时仰天大笑,蒙烈笑罢说道:“兀那中原蛮子,你敢接俺这一槊么?”
赤天雷冷笑道:“有何不敢?”
两人在阵前绞杀在一处,铁锤与长槊的碰撞毫无花巧,全然是气力与筋骨的较量,刹那间已是杀过二十余合。
城头城外此刻却是两副心情。
殷白原稳坐雕鞍,见关城中杀出一支骑军,旋即瞥了殷雪龙一眼说道:“中原有一段故事,叫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如今只需稳居钓鱼台,待阵前杀个两败俱伤,你我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殷雪龙低声说道:“父王这一招‘一箭双雕’当真妙极。”
殷白原手抚银髯说道:“雪竹这小子虽说与北境大相迥异,却比任何北境人都更了解中原,他时常与为父讲的那些故事,于行军作战之中倒另有妙用,中原兵书云‘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即是此理。战争,绝不只有‘厮杀’二字。”
殷雪龙点头答道:“此番战罢,孩儿倒要向雪竹弟弟那里寻两册书来看。”
殷白原罕见地柔声说道:“早该如此了。”
只有在提及殷雪竹时,老可汗的声音才会有片刻柔和;也只有在老可汗面前,威震北境的殷雪龙才会乖巧地像个孩子。
城上此刻却是另一番光景。
血战之间,司马嘉齐忽听见一道雷声惊起。
一名守军靠至身边说道:“将军,赤千长好像杀出城去了!”
司马嘉齐心中一惊,连声问道:“谁让他杀出城去的?他麾下只有三百铁骑,如何与飞熊国三千铁骑厮杀?”
守军伸手抹索脸上的血迹,这一抹倒让脸庞更花了几分,嘶声喊道:“属下也不知,只是听那声音,赤千长已与敌将杀在一处了!”
司马嘉齐皱眉道:“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先将城头这些北境蛮子杀退,再随某出城相助赤天雷!”
可他知道这谈何容易,盘踞于眼前的这支敌军,要比前几日杀上城头的铁狼骑军更为难缠。
赤天雷啊赤天雷,你可要给老子撑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