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楚夜白朝他打了声招呼。
“先生,你叫我?”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看你比较投缘,聊聊行吗?”楚夜白表现出一副很有礼貌的样子。
“当然。”男孩有些拘谨,但楚夜白一脸和蔼可亲的样子,让他多少放松了些。
“在这里派发气球是你的工作吗?”
“是的,不过不只是气球,还会穿玩偶服,发传单,或者打扫卫生之类的,全看老板心情。”
“这种工作挣钱很少吧?”
“嗯。”男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为难,“工资倒是勉强够我一个人吃穿,但家里总是催我结婚……”
“那为什么不换一个工作?”
“其实我也考虑过,但我不擅长面对别人,只喜欢小孩子的笑脸,所以才一直在这里打工。”
“那可不行啊!”楚夜白突然换上一副过来人的面孔,“你这是社会恐惧症的一种,作为一个走进社会的人,你要克服这种感觉,学会和他人相处才行。”
“我也知道,可是……”
楚夜白打断了他,唾沫星子飞溅的说道:“社会可不是福利院,不是喜欢就能一直做下去的,你虽然喜欢小孩,但也要考虑自己将来的生活。娶妻本身就要花很多钱,房、车、彩礼,不只是如此,生孩子也是要钱的,虽然义务教育一直到大学,但幼儿园三年的花销基本等同于小初高学杂费的总和……”
男孩就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劝你还是尽早放弃吧,这份工作,不,这份打工是不能给你未来的。”
男孩考虑了很久,楚夜白也一直很有耐心的坐在他旁边。
日落西山,男孩才逐渐从犹豫中挣扎出来,他紧紧握着双拳,道:“抱歉,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我喜欢这里,喜欢小孩子咯咯直笑的样子,我相信只要我努力认真,就一定可以得到回应。”
说完,他朝楚夜白深深鞠了一躬,转身飞也似地跑了。
正对着他的背影,楚夜白的表情有些微妙,因为在他的眼镜上,正有一个和男孩同步移动的红点。
又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等到夕阳只露出发际线的时候,他来到男孩每天接取工作的地方,找到老板,一个被生活彻底磨掉棱角的颓废中年人。
公园马上关门了,他还不慌不忙的坐在值班室,似乎没有回家的欲望。
虽然大小也算个雇主,但他的日子却并不舒坦。家里有一个参加吸毒聚会后染上艾滋病的老婆,两个贷款百万却创业失败的儿子,以及没有退休金的八十岁父母。
“有事就说吧。”他用浑浊的眼睛瞥了楚夜白一下。
“认识这个吗?”楚夜白没说一句废话,直接露出左腕上的DENS手表,在屏幕上调出DENS徽章。
老板点点头。
“那就好,”楚夜白眯着眼拿出不厚不薄的一沓钱,笑道:“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