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正在崎岖不平的荒芜小路上行驶。这不是一条常走的道路。
“我们要去哪?难道不是去奴隶卖场吗?”
“商品不能在供应处售卖。这是商人的常识。”
这样维尔得想办法在旅途中脱身。仿佛是看穿了维尔的想法,大胡子说道:“看得出来吧?这是一辆囚车。你手带镣铐、身处囚车中,无论谁看了都会认为你是个囚犯。你最好别白费心机找人求救;对你来说能少点痛苦,对我来说也能省点事。”
接着大胡子用强硬的语气命令道:“从现在开始,不准和任何人说话!”
大胡子的命令直透维尔的心底,是他心里泛起阵阵恐惧。维尔仔细品味这份恐惧感,这应该就是所谓奴隶契约的效果。
如果屈服于这份恐惧,维尔就永远别想逃脱了。他默默平静自己的内心,把自由的渴望反复挖掘出来抑制自己的畏惧。
道路两边几乎荒芜人烟,但偶尔也有附近村庄的人经过。看到有个壮年农夫走在道路前方,维尔在心里下了决定。
但开口比维尔想象的要艰难,内心有个懦弱的自己正在焦急劝说他不要行动。就像他小时候看着撒了遍地的麦粒,内心不停谴责自己一样。
“救救我。”原本理直气壮的话,在维尔口中变得唯唯诺诺,仿佛心虚一般:“这人是个奴隶贩子,他把我绑架了想当奴隶卖掉。”
对于维尔的反抗,大胡子平静得可怕。他淡淡地对农夫说:“这是个逃亡的杀人犯。我正把他运回维恩利亚区受审。”
农夫分别看了大胡子和维尔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大胡子则一如既往地赶车,马车一会儿就超过了农夫。
维尔明白了,正常人遇到这种事应该都和农夫一样反应。囚车里面到底是不是奴隶,鉴定起来过于麻烦,还可能遭到报复。而选择相信车夫的话最为省事。就算里面真的是个被绑架的奴隶,那也和这些路人没什么关系。
大胡子一直没说话,但维尔看着他沉默的背影感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马车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刚才的农夫被甩到不可能再遇上后,大胡子才停下车来。
大胡子从驾驶位上转过身。维尔看到他手里多了一根又粗又硬的短皮鞭。
“奴隶契约并不能强制你做什么,或者不能做什么。但它提供了一个口子,或者说开扩了道路。”大胡子扯着鞭子,语气冰冷:“知道吗,奴隶契约最核心的效果,是赋予你内疚感。违背了主人的命令、没有遵从主人的意愿,契约就会让你感到强烈的负罪之苦。它能让主人每一声训斥都铭刻在你心底,让每一次鞭打都让你永生难忘。
“你违背了我的命令,我就得给你教训。每一个生坯都要经过疼痛的调教,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奴隶。”
大胡子打开牢笼的锁走了进来。维尔的身体不禁往后挪,直到背靠栏杆。他感觉自己从没见过如此凶神恶煞的人。这人满脸胡子脏乱无比,身上大衣生硬如铁,手背上的浓密黑毛粗鲁得像是穷凶极恶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