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二娃,你咋又数上了?白天不是数过了吗?负责晚上看守家具的篾匠迷迷糊糊中见一个人影走到家具前,挥舞着胳膊指指点点,打起精神定睛一看,才知道是二娃。
按照师傅的意思,这些家具在傍晚的时候就已经从墙根下运到主街摆摊的地方了,位置就在靠近食货摊与杂货摊交界处一个稍稍凹进去的角落里,师傅说,这是他早就看好的,位置虽然说是凹进去了点,可还算靠中间儿,再说家具又多,摆着摆着就又凸出来了,不影响占别人的道儿。更关键的是,这个位置平时就很少有人摆摊儿,偶尔来摆的人次次又不同,说明这不是谁家的固定摊位,这样就省的跟别人纷争了。大家都佩服师傅想的周到。
师傅还说,下午搬运的时候动静大,现在附近的人都知道这些木头疙瘩是宝贝了,夜里恐怕两头都得有个人守着吧。于是,老汉带着孙子说,我们守墙根。剩下的人正落得个满意,便呼啦啦地全跑到摊位这边睡了。篾匠更是主动提出,第一晚他来守夜。
可守着守着,篾匠的脑袋就不听使唤了,很快像秋天熟了的茄子一样耷拉了下来。
你都数了几遍了,还数,练数数啊。篾匠这会儿似乎有些清醒了,可困劲儿依旧挂在脸上,靡靡地说。
我就想数数,二娃说。
要不你好好数,数到天亮,有觉也不睡!再不睡就我替你睡了。
好,你睡吧,我帮你看着。二娃并不在意。
真的?篾匠像是突然来了精神,眼睛贼溜溜地直转,认真地看着二娃。
真的。二娃认真地回答。
那我可真睡了,明天你不准说替我值了夜啊。
放心吧。
二娃随口跟篾匠对着话,期间眼睛却一刻也没有从家具上挪开过,这些白花花的家具,在月光下泛着青光,就像有着神奇的魔力一样吸引着二娃一遍又一遍地看,看完了又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
显然,二娃是被师傅的手艺迷倒了。
说是迷倒,还不准确。应该说,二娃是被师傅的手艺深深地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