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刚也接口道:“对对,何必非要开车去呢?坐火车也一样,咱们四个人在火车上正好可以去餐车打麻将牌去……”
这货是无可救药了,希臧景色他不大关心,火车上打麻将倒是兴趣盎然。
辛扬问:“大正,你在希藏觉得最感兴趣的是什么?给我们说说。”
刘正笑道:“我感兴趣的,你们就未必有兴趣了。我是干什么的啊?我最感兴趣的肯定是有收藏价值的藏传法器、佛像、念珠,有些年份的古董首饰珠宝……”刘正喝得酒酣耳热,又呷了一口酒,摇头晃脑地说道:“天珠都听说过吧?真正的老天珠,基本上可以说就没有掉下来一百万的。臧民都笃信这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天珠能保佑佩戴者,所以都不肯卖,出再多的钱都收不到……”
小林子不解,问道:“俗话说,河里没鱼市上见。既然说臧民都不肯卖,那么拍卖会上的那些又是哪里来的?难道是假的不成?”
刘正道:“这个你就不懂了。臧民多虔诚,不肯以天珠换钱。但是他们也是希望能够挣钱提高生活水平,发展自己的事业。所以遇到自认为是很好的投资机会,但是又搞不到那么多钱来投资的时候,怎么办?”
刘正卖了个关子,大有要考考众人的意思,一边说着话,大眼睛一边在众人脸上睃巡了一圈,见三个人都是一脸茫然,他“嘿嘿”一笑,伸手一拍桌子,说道:“抵押贷款啊!”
刘正这猛的一拍桌子,直惊得旁边桌的几个客人纷纷往这边看。
辛扬冲刘正斥道:“你小点儿声!讲故事还自带惊堂木啊!”
刘正“呵呵”讪笑,音量降了八度,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所以那些想收购天珠的人就跟当地银行合作,开办天珠信用社。你不是又没钱,又想投资发财,又不愿意卖掉天珠吗?没问题!你不用卖掉你的宝贝天珠,你可以把它押在我这儿,根据你的天珠估价,或一百万,或两百万……跟典当行差不多的意思……”
刘正点上一支烟,接着说道:“……你投资成功了,还钱还息,赎回你的宝贝,我高兴。你投资失败了,赔光了,没有能力赎回天珠了,我们天珠信用社非但没有丝毫损失,反而是正中下怀,达到了收购天珠的目的。”
众人听得直点头,纷纷说道:“这办法倒是堪称完美。”
刘正续道:“待到此时,用祖传天珠抵押贷款的臧民兄弟哪怕再怎么悔恨交加,也无力回天了。不过虽然这样也是最终失去了天珠,而且远不如直接卖掉天珠获得的钱多,可比起直接卖掉祖传神物而言,至少是大大减少了负疚感。”
刘正顿了一顿接着说:“要知道,一颗老天珠那是祖辈多少代的传承,是有灵性的珍贵神物,不到万不得已时就换了钞票,那不是成了遭人白眼儿的不肖子孙了吗?!”
几个人听了也是唏嘘不已。
小林子道:“我也听说过天珠的神奇。据说天珠具有很强的特殊磁场,刘总有没有收到一颗两颗的?让我们大家也开开眼。”
小林子大眼睛又活泛起来,显然是对天珠的神秘和作用有强烈的贪求。
“唉——”刘正长叹一声,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情,说:“我是半颗都没有。不过这次在希臧通过朋友引荐,还真的见到了一颗很不错的九眼天珠,只是人家不卖,天珠的主人已经许下大愿,是准备要在寺庙做坛城时捐献的。”
“捐献?几百万的东西说捐就捐了?”小林子十分惊诧。
刘正说:“臧民佛教徒是很虔诚的。将珍宝在寺庙做坛城时捐献或者做火供的时候烧掉的都大有人在。”
“我去!还烧掉?”小林子和栗刚都惊得张大了嘴。
辛扬听了却并不吃惊,他听师父讲过,臧传佛教常常会建造坛城。
坛城是密教修法时,为防止外道魔众侵入,在修法处划定界线或修建土坛,并在上面设置诸佛像,表示诸佛聚集或轮圆具足。
而在这种建造坛城的仪式中,常常会在所建的坛城内放上信徒捐献的金银珠宝等如法供具。
而火供也是一种供养仪轨。用焚烧供品、树枝、谷物、咒符等供养诸佛菩萨及神灵的祭祀方式之一,通常用来祈求祥和平安,也用来超度亡灵、降妖伏魔。
火供时所用的种类非常多,而一颗祖传的老天珠,其价值不菲,又本来就是有灵性的稀有之物,更加能彰显出信徒的虔诚。
刘正看到栗刚和小林子一脸的惊讶与狐疑之色,得意地说:“收藏界的大师级人物儿马先生你们肯定都知道吧?”
几人都频频点头,异口同声地说:“知道”。
刘正道:“马老师就曾经讲过,他为了研究天珠,曾经也去过西藏。有一次,他去西藏寺院遇见一个藏族女孩,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天珠,很多人都垂涎欲滴地看着那天珠。那枚天珠就是一枚真正的、年份久远的老天珠,非常有价值。”
刘正啜了一口酒,接着道:“当时旁边就有人说:这个能换一套京城二环边上的二居室;又有人说:我觉得能买一套三居室。当时寺庙正在修坛城,女孩儿说:我要捐掉。说完,当着所有人的面,女孩就把天珠扔进去了,他们直接愣住了。寺庙也并不把它当做寺庙的财产,封坛城的时候,就直接把它封掉了,里面还有很多珠宝也都封了,也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再打开坛城,令其重见天日。”
“那这坛城肯定在某年某日还会打开吧?不然的话,这些珍宝不就等于被淹没了吗?多可惜啊!”小林子说,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栗刚也道:“是啊!就这么被埋没了,太可惜了。”
刘正说:“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对密宗仪轨可没有太多研究,这个恐怕要问那些寺庙里的大师了。”
辛扬道:“开启与否以及何时开启都随顺机缘,也许几百年都不会开启的。因为若无因缘,必不妄动。神秘的坛城,象征着器世间万事万物。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辛扬浅啜了一口酒,续道:“坛城的形式有很多种,但是无论怎么变化,都必须是封闭的构造。封闭了,就是一个轮回的圆满了,没有特殊因缘,又何必要打破呢?”
辛扬口若悬河。其余三人在一旁都听呆了。
辛扬看众人听得认真,脸上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就又讲了好多坛城、火供之类的细节。
辛扬道:“繁华三千,红尘万丈,不过是一掬沙。世人建功立业的过程,也如同坛城沙画的创作过程一样,繁复、艰辛、纠结、挣扎……极易令人迷失。但结局终归都是尘归尘,土归土,不能长久。所谓:一切相皆是虚妄……”
刘正等三人听得是面面相觑,似懂非懂。既觉得辛扬莫测高深,如高僧附体一般,又觉得这坛城实在是神秘至极。相形之下,反倒令三人对天珠和希臧的兴趣大大减弱了。
几个人把三瓶白酒都喝了个涓滴不剩。刘正便拿起最后一瓶酒要打开。辛扬稍加阻拦,无效,刘正还是把最后一瓶“花衡”也打开了。
辛扬平日里喝白酒,最顶峰的时候也就是六七两的量。此时感到酒意已盛,心中有点烦恶,丹田气息涣散。
辛扬觉得酒劲儿不断上涌,丹田中气息纷乱,心口阵阵烦恶。
辛扬想:饮酒伤肝,皆因酒循肝经而走。如果通过吐纳导引来促进足厥阴肝经中的气血运行,理论上应该是可以缓解酒醉感的。
想到此处,辛扬遂试着运行真气,延着大脚趾上面的足厥阴肝经的起点——大敦穴,向上沿着足背的行间、太冲穴,绕中封,上行小腿内侧的中都、膝关二穴,上曲泉,沿着大腿内侧阴包、足五里穴,至小腹关元穴,上行至章门、期门二穴,然后通过膈肌,向上流注于肺,转至与肝经相接的手太阴肺经。
继而走肺经的中府穴,出腋下,过肘窝,入寸口。因为此处有肺经的支脉,真气便从寸口穴又自然而然的兵分两路,一路上鱼际穴,直出拇指少商穴;另一路分支自列缺穴分出,沿掌背走向食指的商阳穴。
辛扬如此暗中导引了两次之后,即使不再主观加意念引导,真气也自行循此路线运行。
辛扬忽然发觉自己的双手拇指和食指的指尖先是湿腻腻的,继而从指尖处竟然滴下水来,头脑也随之变得更加清醒,不再昏昏沉沉的了。
原来是酒气已然循着肝经,经由肺经,自少商、商阳二穴而泄。
只片刻间,烦恶之感尽去,醉意全无,与喝酒之前的状态已是别无二致。
辛扬心中喟叹:难怪有修炼之人能够千杯不醉,原来真气导引竟然还有此妙用!既然我有此法解酒,就把这最后一瓶尽量多喝进肚,让他们几个少喝点儿是点儿吧!
看眼下这情况,几个人要是把最后这一瓶匀着喝了的话,刘正酒量最好,也还不至于喝得太高,可小林子就得喝高了;至于栗刚,恐怕就得有人背着了。
辛扬想得挺好,要抢着多给自己斟些酒,好让其余三个人能少喝点儿。可这三个人喝到这会儿,已经酒劲儿上来了,凡是饮酒者到了这个地步,往往就是在抢酒喝了。所以尽管辛扬虽然尽量抢着多喝,也就是又喝了半瓶而已。
因酒循肝经,故而饮酒伤肝。而肝又主筋,因此长期酗酒者大多筋缩无力,雄风难再了。
此时栗刚便是筋软无力,整个人已是烂醉如泥,不能好好站立了。
小林子虽然脚下虚浮,倒算是还能自理。
而刘正虽然也是喝得脸通红、眼惺忪,但是还算是行动如常。他这几年走南闯北,果然不是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