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茗臻走出来,“能问的我都问完了,余下的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孟队,三号晚八点左右,我确实在途经春天会所门前时看到了田公子,他酒喝得不少,但头脑还算清醒。我离开时,是在确定了他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而且,”她顿了一下,“我在驶离路口转弯的时候,从后视镜里,也看到了有一个人前搀扶他,所以才放心离开了,如果有必要,你们可以调取那个时间的路段监控。”
“这就好,”孟金良清清嗓子,两手背在身后,悄悄的擦了擦掌心里的汗迹,“你说的情况,还是到队里,做个详细的情况说明吧,你要是忙,我一会儿派人过去你那里做。”
“刘科长,孟队!”技术科一个同事小跑着过来,“出结果了,那些尸块都同属于一个人,但被肢解的太过零碎,又被浇筑在肥皂里,不知道有没有过冷冻等过程处理,所以死亡时间很难做出具体判断,只能推断,大约在七十二小时以内吧。但我们在残肢提取出来的指纹已经拿去支队那边做比对了。另外对肥皂做了检测,成分单纯,只有脂肪酸类和碱类,应该是比较廉价的普通皂基,市面很容易买到。”
孟金良不满意这个说法,“很容易买到,也总要有个具体购买的途径,六大纸箱呢,可不是一个普通DIY爱好者的级别,无论哪个商家,都应该会有记录。”
刘茗臻却不大乐观,“如果单在延平自然好说,可是加网购的渠道,可就有点大海捞针的意思了,要是对方这里买点儿,那里买点儿,怎么查?你们的工作量会很大的。”
秦欢乐附和道:“确实,我明白你的意思,在皂基来源耗费太多时间和人力,很可能会耽误追踪真正凶手的有效时间......”
孟金良看过来,“这小子确实看着有点儿不着调,但现在就排除对他的怀疑还为时过早,在现有线索下,他还是我们最重点怀疑的对象!这是我们接下来调查取证的大前提!”
“孟队!”龚蓓蕾快步走过来,拿着一张资料纸,隔着老远就朝秦欢乐翻了一个白眼,才公事公办的向孟金良报告,“失踪人口比对结果出来了,和这个人的吻合!”
“哦?”孟金良急忙拿过那张资料纸细看,“好久没遇到犯困就给送枕头的事儿了。”
“什么人啊?”秦欢乐忙问。
龚蓓蕾就是梗着脖子不看他,全当空气一般给了他个后脑勺儿,却向刘茗臻解释道:“这人叫毛万里,二十岁,初中文化,三个月前来的延平,哦,正赶户籍那边系统升级嘛,他们那一批来延平务工的外来人员都办了新的暂住证,还有健康证什么的,资料做的倍儿齐全!”
孟金良一目十行的看完,“谁报的案,这人失踪多久了?”
龚蓓蕾又回答道:“最初报案的是他打工的外卖公司,这人刚转正签了正式合同,不到两三天的就旷工再没出现了,关键他也没还公司的电瓶车,公司负责人就按照他留的联系方式找到了他租住的小旅馆,可是房东说他拖欠了两个月的房租钱,不声不响的就跑了。那负责人挺生气的,又从他同乡那儿打听了他老家的联系方式,可他父母都是聋哑人,最后还是他姥姥报的案,得有一星期了,反正就是谁也联系不,找不着他了。”
众人心里一时都有了自己的盘算,谁也没有说话。
这事儿听起来线索挺多,可查的点也多,但又是哪儿和哪儿都不挨着。
“有思路吗,老秦?”孟队斜看过来,“说说你的想法,或者你现在最想先着手的线索。”
龚蓓蕾鄙夷的冷哼了一声,“他?”
这俩人好像有点儿不对付,孟金良也看出来了,小孩子过家家似的,认识他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回也压根没当真,“蓓蕾,你有想法了?要不你先说?”
龚蓓蕾跟自己直属领导还是不敢撂脸子、耍小性儿的,抿着嘴没言声儿。
秦欢乐却看向了刘茗臻,“刘姐,你刚才在里边儿,为什么......”他抬手往眼睛比划了一下,“那样?”
刘茗臻面无表情,“你们叫我下来,不就是为了让我来说明情况,解释清楚为什么和他见过面嘛,难道我解释的还不够清楚吗?”
“清楚清楚,可是你后来问他话的时候,为什么......”他的动作幅度更大了一些,又做了一遍先前的动作,“就,那样?”
话说至此,孟金良和刚出来的小吴也不禁来了兴趣,支楞着耳朵暗戳戳的留心听。
刘茗臻看看秦欢乐,又扫了眼大家,轻飘飘说了句“你猜”,便带着自家科里的同事,头也不回的走了。
龚蓓蕾看见秦欢乐闪了个大长脸,又颇为解恨的冷哼了一声,仿佛赢得了多大的胜利。
秦欢乐眯眼看看她,挑着眉头,夸张的变调说:“鼻孔都哼大了,缩鼻手术可挺疼的吧?”
“你!”龚蓓蕾斗鸡一般准备冲来掐架。
俩人各自掐着腰,挺着前胸,一来一往的对着“哼”了好几个回合,才被看不下去的孟金良一手一个扯开。
“行了!”他情绪依然有些隐隐的焦躁,“在这里的都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那小子来就找刘科长这事儿,我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他看向秦欢乐,低声说,“他家老爷子和你没什么牵扯,却点名要你来协助侦破,可能对他儿子的事多少还是有些信心的,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可能的思路,有人要陷害他们父子,弄了个套儿,设了个局儿......可这都不应该和刘科长有牵扯,决不能把她无辜牵扯进......”
龚蓓蕾终于忍不住了,眨眨眼睛打断他,“孟队,你这......我们谁都没往那儿想啊,这本来就和刘科长没什么关系,不是都说了嘛,只是临时路过而已,田公子自己也说刘科长马就离开了,怎么你......”她有些狐疑不解的看着孟金良,却没再说下去。
这是不是就叫“关心则乱”?
孟金良熬了个大夜,也觉得自己大概脑袋有点儿糊涂了,板着脸规避了龚蓓蕾的审视,只看着秦欢乐,“你说啊,说完咱们好开始行动了。”
“别别别,领导分配我什么工作,我做就是了,”他本来还想再假客气几句,看着孟金良的脸一肃,立马改口道,“人家特意叫我来的,我不能不表现表现啊,要不队里主要查那个失踪的毛万里,我去扫扫田公子这几天的行动轨迹?”
“行!需要人手还是设备,尽管队里调度,我和他们打好招呼了。”孟金良带着着人刚要走,又顿了一下,“哦,忘了个事儿,”说着走回来,在秦欢乐耳边低声说,“那个肖局的意思是,让你好好表现,但是就......不用特意去见他了。”
秦欢乐脸色不禁一黯,但很快又漾起一个笑脸,“嗨,这千头万绪的,我查案子还来不及呢,哪有那个时间,还劳烦他老人家特意嘱咐,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忙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