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克求看着赵师中,脸上的褶子都快要能够夹死蚊子一般皱在一起,用赵师中从未见过的诚挚的笑容说道:“是啊,开城门!府尊所议甚是啊,这完全是为民谋福啊。某平日里只见得府尊操劳国事,没想到对家中小郎君的教育也是一点也没有放松啊。这衙内真是博古通今,更难得的是义薄云天,仗义疏财,大有古人之风啊。”
赵师中当时就懵逼了,这张克求是疯了不成,怎么如此前倨后恭?还大肆夸赞我的孩儿,难道那孽子又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让这土包子知道了,现在拿来嘲讽于我?
张克求一看赵师中的神情,心知两人之间虽然一直没有撕破脸,但互相下绊子都是心知肚明的。现在自己突然向他示好,不解释清楚恐怕赵师中还会疑神疑鬼的,万一两边弄差了反而不美。算了,反正自己和他也没什么根本的厉害冲突,说白了也就是一些意气之争。何况听说赵师中最多不过一两年就要调回朝中,到时候,这知州还不是自己的,又何必和他生那些闲气?罢了,就看在每年会多那么多进项的份上就给他解释清楚吧。
张克求屏退左右,先请赵师中坐好之后,重新给赵师中倒了一碗茶汤。肃容对赵师**了拱手,可一开口后,那脸上的笑容却像是春天花开一样是止也止不住,对赵师中说道:“往日下官对府尊多有得罪。虽说是情非得已,可毕竟是下官的错。今日府尊的小郎君不咎过往,与犬子张伟祖,王家衙内王成举,谢家衙内谢仕芳四人结拜成了兄弟,小郎君自然是大哥了,犬子也蒙小郎君青眼当了二弟。”
赵师中茫然地“啊”了一声,心想你不至于因为几个小孩结拜兄弟就如此小题大做吧?难道真的是被我的人格折服了,只是以前不好意思,现在就坡下驴了?想着,赵师中又抬头看着张克求,满脸都是“然后呢?”的表情。
张克求心中苦笑,看来不说清楚是不行的了,喝了口茶,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后来小郎君高义,教授了我家酒楼厨子几个菜式,今天晚上厨子依照小郎君传授之法试做了几道,吃过的客人都是赞不绝口啊。就刚刚还有不少客人听说之后,特地从别的酒楼转到太白居去,就为了尝一下小郎君传授的那几道菜。而且小郎君还说要再给我家几个菜式,重要的是还有酒水改良之法,从今以后,这商州城内的酒楼再也没有可以与我太白居比肩的了。”
赵师中这才知道张克求转变态度的缘故,心中鄙夷着张克求的铜臭味。端起茶汤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脸上露出云淡风轻的微笑,稳稳地放下茶盏,开口说道:“不过是些小孩子胡闹,张兄又何必在意。如此,明日开城门的事情就说定了。”
说着,赵师中就站起身来,准备回家教训这个不肖子,这个臭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一些古怪法门,也不说留与家中,就这么轻飘飘地就送了出去,真是一个败家子。这张克求也不是什么东西,就几个菜式就弄得前倨后恭的,可见小户人家就是小户人家,眼皮子就是浅,为了几个钱连做官的尊严也不要了。
张克求一看赵师中准备回家,沉吟了一下。又拱手止住赵师中:“府尊稍待,今日小郎君给了我张家好处,我自然要把话说到明处。就凭这些菜式,以后太白居里有府尊的一成份子,如果真能如小郎君所说改良酒水的话,以后太白居的收益,你我两家各占五成。烦请府尊回府以后与小郎君知会一声。”
赵师中正在向外走的步子一下就站定了,缓缓回过头来问:“此话当真?”
张克求正色说道:“当真。现在酒楼生意不好,一年大概有个五六千贯进账,如果小郎君说的都能实现,一年进项至少能够翻上几番!”
赵师中愣怔了一下,木着脸缓缓踱到椅子旁边,伸手按了按桌子,慢慢地坐了下来。踌躇了一下,说道:“那好,我就先替犬子谢谢张兄了。那明日开城门之事就说定了?”
“这是自然,说定了,明日就开城!某家刚才对府尊所言句句是实,并无半句虚言,府尊尽可放心。”
“好,以后在这商州城内还望张兄与我同舟共济,一起共赴时艰。”
张克求连连点头:“这是自然。以后某当以府尊马首是瞻。”
赵师中想了想,又说道:“那明日开城,我派一个都{注1}的骑军护送着他们四个小兄弟到我庄上去耍耍?”
张克求应道:“求之不得啊。他们四个既然已经结拜,自然应该兄弟同心,就应该让他们多一起聚聚。他们已经在城中待了几日了,让他们出城去看看府尊的庄子,当做发散一下也好。依下官看来,反正明日他们出城去玩耍,不如明日就在下官家中设宴,邀请王家、谢家家中长辈一起来叙叙话,不知府尊是否能够赏光?”
赵师中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好吧。那就依张兄所言。明日下衙以后,某定到张兄府上叨扰一番。”
注1:都:宋朝军事编制单位,一都为100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