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贤给刘备留下的印象是非常深刻的,当他找刘备搭讪的时候,刘备看他只是个不大的童子,而且说话的方式还很奇怪,这让他第一感觉是碰到了一个傻小子。
但是之后其与自己说话的内容,却又让刘贤显示出与常人极大的不同。
刘备是本地土著,自然知晓本地孩子的做派。
在这个时代,启蒙过的小孩子,与没启蒙过的小孩子完全不同,而一般人家,即使启蒙过的小孩子,其个性也多贪图玩乐。
就算是已经成年的人,在没成家之前,多少也会有些孩童心性,毕竟有父母庇护,就不用承担相应的责任,心中没有负担,贪图玩乐也是必然。
更别提刘贤是个只有十岁的孩子,恐怕连《苍颉篇》《爰历篇》和《博学篇》这民间常用的三苍启蒙读物都没念完。
不说汉代时候的孩子,即便是是现代的小孩儿,在没有出社会之前,不也多沉迷游戏,偶像等一众外物么。
只有等他们出了社会,学会自己计算着工资,头疼每日餐食开支,房租水电,车旅杂费之后,玩物才能转变成玩物。
再等其结婚生子之后,房车压身,妻儿作伴,连自己的私人时间都没有的时候,玩物?那是个啥?
现代好歹还算物质丰富,社会机制也比较健全。
可在这个物质极度匮乏的汉代了,此时的成年人,担负的可不光是生活,更是一家人的生存大计,是真真正正的经营不善死全家那种,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即使顽劣如族叔刘夏刘元起之子,自己的同宗加同窗好友刘商刘德然,也在娶妻之后大加收敛,每日除经营家中营生之外,更是在族学之中教授子弟。
所以刘贤第一次刘备搭话的时候,刘备真以为他只是不知那家地主家的傻儿子,前来打听养斗鸡的窍门。
可他第二句话一开口,就一语点出出自己心不在此,这就值得让刘备刮目相看了。
他此时所用的修行之术,别说旁的大人了,就算自己家族中,也多有人不明所以。
所以光是刘贤这份眼力,就远超一般人,更别说刘贤还是个孩童。
刘备不禁感叹,刘贤童子是他最近,除了结交张肱张世平和马贩苏双之外,见过最有意思的人了。
另外刘贤临走时留下的谶语,到底是什么意思,刘备非常关心,但却又死活想不明白。
这个年头,谶书谶语是相当流行的一种预言方式,且多出于小童之口,最有名的莫过于那句刘秀当为天子。
而刘贤留下的这句烈日映黄天,正是一句标准的谶语,只是此话到底是何深意,刘备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仔细回想《易》《左传》《国语》等书,却还是不明白其含义。
用周易去推算也不得其果。
所谓烈日可做火日,天可为乾卦,地和土可为坤卦,唯有这黄天的黄字,可为金,可为土,亦可为地,金可对应乾,也可对应兑,如果当成土,又会变回坤卦。
这组成的几种卦象,得出的结果南辕北辙,完全看不出个所以然,刘备对此很是苦恼。
只不过他苦恼也很正常,毕竟刘贤留下这句话并不是什么谶语,其中的意思很简单,指的就是黄巾之乱,即便他对三国再不熟悉,但是三国游戏多少还是玩过的,184年黄巾之乱的开场,刘贤还是很清楚的。
至于为什么留下这么句意义不明的暗喻,其实根本没刘备想的那么复杂,完全就是刘贤为了尽快脱身,随口编排的一句,只是因为时间紧迫,来不及想句更好的罢了。
就在刘备在家中冥思苦想这句谶语的时候,刘贤也抵达了辛庄子村,并启动了自己的新计划。
结合之前的调研结果,邓喜定的反馈结果,以及自己的实地考察来看,他似乎察觉到了一些这个时代不稳定的线索。
首先是农业税问题,此时的主粮作物,每年可种两季,税率大约是三十分之一,即使像辛庄子村这种,世家兼并的土地,加上收租也才只有两成。
此时主粮的产量,理论上是每亩地产粮两石左右,一石相当于后世120斤左右,扣除农业税和租子,以及算赋(人头税)和大斗进小斗出等损耗因素,农民所得应该在90斤左右。
受限于此时的生产工具较为落后,因此每个青年劳力,可以有效耕种的面积,在30亩到40亩之间,扣除必须支出,每季应该结余粮食3600斤左右。
按照农忙吃饱,农闲汤找的原则,再考虑缺乏肉食等因素计算。
农忙时期青壮一日耗粮约5~7斤,农忙一般不超过一个月,农闲时耗粮约为2~3斤。
再加上父母妻儿,纯粮食收入,就可以支撑一个五口之家的生活的。
而且此时的农村,还有着农村百业的特征,大量的如编框草鞋,木材砖石,猪羊鸡狗,布匹成衣等等产品,农村家庭都可以生产自用,甚至对外贩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