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可你应该不知道，我的这双手，至少沾满了上千个人的血。”

说到这里的李阵郁，一边噙着缓慢的语调，一边缓慢的向后靠。他继续低头，如迟暮的老人一般摊开双手，望着掌心。

一旁的金承炫，侧目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他不出意外的注意到了包扎后的腕部上，那惨白的纱布。

但他一句没问，决口不提。

对于受伤这件事情，他已见过太多。不是见怪不怪，只是知道问了后，也不会有回应。随即，他收回视线，望向正前方，光亮仍旧是那般柔和的耶稣像。

“可你杀的那些，都是有罪的人。”他说。

李阵郁听了，将摊开的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眶中稍稍回过来了一点神采，荒芜之地上却长满了迷惘的枯草。

“有罪？”

“这罪由谁来界定？”

连续的两个问句，第一句像是自问，第二句，问的是世间千千万万本源的人。

身边的金承炫听罢，楞了楞，随即叹了一口长久的气。

“是由世间万物固有的准则界定的————Hiong，你不要在钻牛角尖了。”

迷惘的枯草在起风后的时刻里游荡着，李阵郁突然嗤笑了一声。

“原来，我是在钻牛角尖么。那么…………我的罪呢？”

那是间隔很长的一句话，问出后，金承炫募然一窒，他咽了口唾沫，一时间连下一次呼吸都给忘了。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回过神来，深呼吸之下，语调有些微的颤抖。

“你没有罪！你杀的那些人，结局都是他们自己选的。你有在滥杀吗？没有，是那些渣滓该死。他们死了，才能有更多的人活。”

颤抖的语调在说着说着之后渐趋平稳，而后是变高。侧着身的金承炫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或许那些渣滓，有无辜的亲人。可是怎么办！因为顾忌这些人的人生，就不杀那真正有罪的人吗，让他们继续为恶？这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我们总要选择。更何况，人心本恶，我们已经坚守的很好了，没必要折磨自己。”

“你的JK，你的未来基金会，给了那么多人未来……我们真的没必要，再做什么自我拷问了。”

激动的情绪，在这一句话之间，突然消融殆尽。金承炫缓缓地摆着头，说：真的没必要了。

李阵郁听完，叹了口气。这次他彻底的后靠到椅背上，僵直的身体，放松到近乎无力的境地。

摆完头的金承炫，继续保持着真挚的目光。接下来，他说：

“你应该知道，圣经里也有一句话。《新约·提摩太后书》第四章第七节——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完了，应行的路我已经行尽了，当守的道我守住了。从此以后，有公义的冠冕为你留存。”

“到这里，Hiong你已经做的足够多了。既然杀人会让你感到不安，那么…………就回来吧。那些渣滓交给警察，我们以后，就只去救更多的人。”

这是时隔多年以来，金承炫对李阵郁，最直白最真挚的一次劝解。但对此……李阵郁只是转过头，望着他，笑了笑，说道：

“我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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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得，必有失。获得了越空的能力，就会失去自由的一生。这跟李阵郁从小的经历有关，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极端矛盾的人，是向善与向恶的对立。心中的坚守，在获得了能力之后，绕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