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不是。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李阵郁早就受困于这个问题，很久很久了。若有答案，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每日每夜，自我矛盾，自我折磨，陷入自我诘难的泥潭。

外头的枪声，基本宣告尘埃落定。但不间断的脚步声还在，应该是警方在继续推进，避免漏网之鱼。

一直有如雕像的李阵郁俯下了身，将那个不过七八岁大的孩子抱在怀里。这个时候，孩子停止了哭泣，他的脸上有泪痕，还有一些李阵郁似曾相识的东西。这东西，不禁让他垂下眉目，默立了良久。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最近的一个特种警察，离他不过只有六七米远。

对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抬枪，李阵郁垂下的眉目在瞬息间带着七分的锋芒抬起。抢在对方之前，一连串短促但有力的跨步发动，顷刻抵达门口的他，大腿肌肉猛烈鼓动，一挑之间，竟然将躺在门口的一具尸体给径直踢飞，扬至空中。

借着这一刻的阻挡，李阵郁抱着怀里的孩子，向相反方向一路奔行，将部分能力附加在身上的他，爆发了绝对极限的步速，几乎只在数秒之间，便将身后的那名警察给甩到彻底不见。

其实在能力的部分附加方面，是李阵郁很早就开发出来的一种利用方式。它并不太过夸张，可以在人前使用，却又提升巨大。

就拿动作来说，实际是运用能力对自己实行加速。之所以说李阵郁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甚至带着残影。原因或者说是关键，就在残影二字上面。

比如说奔跑，一步若跨出近一米，他会在世事认知可接受的范围内，将其延展到一米二。比如说出拳，近身，他会以极小的幅度将自己向特定方向连续传输。

数秒的奔跑结束后，李阵郁折过转角，隐入到另外一间屋子里。四围再没有别的探视能注意到他，于是，他竖起手刀，打算将怀中的孩子给击晕，启动越空离开。

但，就在他准备动作的时候，却发现了那个孩子的肩头，有一处不小的伤口。起先他就注意到孩子这里有血迹，却因为他当时伏在尸体上，只以为是沾染上来的。却不想，是一枚真切的伤口。

那应该是手榴弹破片飞溅造成的开放伤，出血不多，然而李阵郁看着这孩子苍白的面容，慢慢地的放下了手。

那道伤口离后脑枕部太近，尽管李阵郁不怀疑自己出手的精准，但他还是怕伤到这个孩子。所以，越空一路暂时被截断，外头警察的声音又在逼近。

他甚至听到那名SWAT在朝无线对讲里说出了一串2-3er，那是在报方位，并且还在末尾附加了一句High ground2。这代表着，这栋建筑周围，至少有两个专业的狙击小组。

一时间，局面好似变得有些进退两难。越空无法使用，传统意义上的脱离，又被SWAT给封死。

抱着孩子半蹲在地上的李阵郁，以微不可察的幅度皱了皱眉。

然而，就在此时！就在他分心的这一刻！

一把冷冽的刀，毫无征兆的刺入了他的右侧上腹部。

入肉六公分，它剖开前腹壁，撕裂腰内斜肌，擦着肠系膜下动脉，倾透而过。只要握着这把刀的手，再加上三分力气，这把刀的锐利刀尖，就可以绞碎一枚致死的器官——脾脏。

但，握着这把刀的手，注定不会有更多的力气。

被捅入了这突兀而来一刀的李阵郁，抿了抿下唇，他低头看了眼还在体内的刀，而后深呼吸了一口气。等到这缕呼吸结束，他回到默然与平静，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仍旧在他怀中，仍旧脸上带着泪痕，此刻却面容狰狞的孩子。

他握刀的手，稚嫩，没有半点颤抖。这一点，李阵郁清楚的知道。

SWAT的脚步声就在门口了，李阵郁望着那个孩子，叹了口气。下一刻，他竖起手刀，将其击晕。

原地里起了一道卷涌的狂风，风散去后，失掉了所有的身影，也没有一滴血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