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已经抢到手环,并戴在手腕上了。
这意味着即刻起,这副手环跟他绑在一起,是没有可能再从他身上扒下的。这种仿佛辛苦大半年耕种,到头来劳动果实却被别人抢了去的感觉,真切地让雷脩难受至极。心里愤愤不平。
遮脸围巾眼睛里一直没散的凶狠让雷脩发怵。他不认为这单纯只是观察和警惕的表现,因为倘若是的话,遮脸围巾没理由专心致志盯着自己足足半分钟有余,如果目光能当兵器伤人,雷脩觉得对方眼中的敌意估计能在自己身上扎两个窟窿。他连动都不敢动。直觉给予自身强烈的危险警告就好像绷了一根弦在背后,只要动弹,弦就会断,但哪怕就是这么微弱急促的声音,可能都会彻底激怒眼前的敌人。
雷脩暗暗叫苦,心说你手环也拿了,也揍翻我一次,算是出了气了,怎么还要赶尽杀绝呢,传言都说十恶不赦的悬赏犯在办事的时候都会留一手,你这倒好,就像我俩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一副今天不把你灭口,晚上我都睡不着觉的样子。
“手环拿到,目的已经达到,真的有必要再这么死盯着我不放?”为了生存,雷脩也顾不得什么了,冲他劝说道,“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打我,我摔你,你再放倒我,周而复始……可是这样除了胜利感,你又能获得啥?”
“只会多一个在黑钢巨柱成天骂你小肚鸡肠的人。”雷脩表示,“说不定这个人还会每天夜里跑到你家门口撒钉子。”
这话的原意,本来是想表达自己对他不具威胁,想刻意用弱小无能的一面让对方能放自己一马。可不知怎的,对方的核心的光芒突然更盛。
雷脩心说这怎么还起反效果了。如果说遮脸围巾刚才的目光是在思考怎么海扁自己,那么现在流露出来的就是该怎么把自己切成片的负面情绪。
雷脩急忙道:“我保证只要你放弃争斗,我肯定不再背后戳你脊梁骨!”
不说还好,一说,遮脸围巾小臂提着“螳螂刀”就要上来了。
愣了一会,他才明白,自己求“生”心切,为了保住测试资格说出来的那两句话,本意是平息争端,可是在对方听起来,意思可能就成了直观的威胁。说不定,在本来的敌意的加持下,这两句被歪曲意思的威胁,还在遮脸围巾脑子里主观地提高了。就是说,遮脸围巾现在觉得雷脩是在挑衅他。
真是天不佑我,雷脩叫苦,仕途不顺,他也倍感无奈,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也不想,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当个原地待杀的羔羊,所以还是拿着家伙上吧。
“既然你想死磕,那我奉陪。”
遮脸围巾已经把“螳螂刀”收到身体下方,看来是想在接近的时候挥出这蓄满力量的一刀。
雷脩也举着蓝白砍刀和悠悠球:“无意义的争斗不就是白白消费力气吗,既然你有力没地方使,我就来消磨消磨你过剩的体能!”
虽说虚张声势确实让慌张消退了一点,但雷脩不指望这能起到实质性的作用。第一次没挡下来,第二次就能了?这不存在。如果是实力在层次上有落差,再多来几遍下场也是一样。想弥补差距,除了经过大量的训练别无它法。
可是接下来,事情并没有像雷脩预测的那样发展。别说跟遮脸围巾短兵相接,他压根就没有冲过来。遮脸围巾还是停在原地,维持蓄力姿势。却一动不动。
雷脩顿时疑惑,心说事态怎么总是跟想法背道而驰。这是自己吼的那一嗓子吓住了?不太像,这小子一双贼眼还是凶得要命;那是在摆造型?也不对,瘦得跟柴一样的人摆个螳螂的造型,谁爱看啊。
因为什么?是不是跟自己随口喊出的话有关联?是因为说中了什么,所以他才会停下来?
与其像背着包袱一样,把疑惑背在身上,还不如把它解下来丢掉,反正都是“死”到临头,当一个赌徒博取生存的机会,总比死抓着那点可怜的祈求不放,坐等奇迹出现要强。雷脩抱着赌博的心态救准备开口,以攻为守,试图打探打探对方,并借此想要找到对方弱点,作为解开僵局的突破口。
雷脩开口说道:“把刀固定在手腕上,这样就算不拔出来,只是挥击,也能对敌人造成伤害。”
遮脸围巾不为所动。
但他不动也是回答。首先雷脩就知道,跟武器没关系,除此以外,对方的争斗心也在下降。否则根本就没说完话的机会。
“不止如此,你刀连接到那个装置上的时候,速度一下就变快了。是有什么门道在里面?”雷脩提高声音,“腿上装了东西吗?”
对方还是不动。
雷脩突然峰回路转:“但事情不是这样的吧。”
这一说,果然,遮脸围巾的眉头就动了一下。雷脩窃喜,心说有门道。
他假装自己已经看透了对方,作秀说道:“如果是装备,你应该一开始就用了。可是你却选择高风险的近身战,这就足以说明你这招依靠的不是装备。”
“之所以没有拿出来用,这是因为跟你自身水平有关系。”雷脩嘴上平稳,可身体却因为过度紧张发抖,“那种动作,就像是蓄力捕猎的野兽,虽然凶狠迅猛,但却不能常用,只能在关键时刻一击必杀。”这些话全部都是猜测,没有直接的证据,这就好比走钢丝,身上还没栓保险,一步走错,全盘皆输。一旦说错了话,虚张声势就会被对方一眼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