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柔想了想，说道：「先登堂，再入室，不可因入室难而放弃登堂。」

老农点头说道：「在青阳先生的高徒面前摆弄浅见，是老朽疏忽了。」

沈轻柔沉吟说道：「曲不高则不患和不寡，前辈之言有理。」

宁惜见麻衣脸色木然，不愿在儒家学问上深究，忙道：「夜间道路凶险，不得不叨扰前辈一夜，晚辈等不知如何相报？」

老农微笑应道：「不必。世外人自当归世外，自有作息，以得其乐，怎可烦扰他人。」

说罢他站起身来，说道：「老朽年岁已长，山中生活惯了早睡，实在无力相陪。请各位倦了便自入那边房中歇息。明早起来，老朽再做点粗茶淡饭接待三位。」

待老农回了房，宁惜低声说道：「他没见过你，你却把麻烦带到了人家家里，日后如何对得起前辈？」

沈轻柔悠然说道：「你怕是把前辈看成了退隐的教书先生。这迷雾山主不是这么容易当的。毕竟此处离莲花塔太近……总而言之，难处都在暗处。前辈留在山中自有原因，无论如何，这夜为止他也是我们的朋友。至于现下，惜惜……我想好好睡一觉会对你有好处。明早不必劳烦前辈做早饭，天一亮我们便起程。掌门，没问题吧？」

麻衣笑道：「贫道过惯了山上寅时练剑，子时就寝的日子，哪有不惯之说，就依沈小姐之言行事。」

宁惜心中疑团未解，问道：「什么莲花塔？」她说漏嘴了，宁惜心头暗喜，他厌倦了大师姊凡事不直说的风格，尽管有些时候，他倒宁可她不直说。「这里没有外人。麻衣掌门与我黄庭交好已有十年，岳麓有何方略，与此地如何有关，还请大师姊细说无妨。」

沈轻柔微微苦笑，说道：「相信我，惜惜，你不会想知道的。你平时连黄叶轩的会议也不愿列席，始终亮眼照人，绽露光芒，才是孔雀彩屏意义所在。」

宁惜皱了皱眉。「你在论断我存在的意义。我早就见过黑暗，你却把我当成小孩子。十年，二十年，树苗长成大树的漫长岁月过去，人的才智同样如此。」

我见过。那夜在吊首山庄所见之事，夺去了最后一抹阳光。唯有雾月在身边时，我才会感到它存在。

「如果你把与唐白霜当日所见唤作黑暗的话……是的，换是小梨也会这样想。」沈轻容的笑意教宁惜不忍深问。「屋外夜幕相较之下已算得明亮怡人，世上的悲伤无奈到此为止，这就是我们想要看见的世界。若是如此，惜惜……我宁可将黑暗留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