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嘉听了一愣，随即握着顾雾月双手，柔声说道：「这话原也说得不错。我们这些人大多娇生惯养，又是自少接触种种算计心术，心性凉薄点实在难怪。可一想起你早晚要回来总院，我又怎忍心让此地变得乌烟瘴气？」

顾雾月任由义姊握着手，低声说道：「这十年来，说我从来没想过回来，连我自己也不相信。可是每次想起你们，总怕你已不再是你，一怕起来，就不敢回来。」

女子轻轻以义姊肩头托着下颌，闭起双目。「如此便好。」

李长天走过西城大道，绕过文庙，转入北城大道直通信玄门，把自学宫绝迹神洲后，隐然成为儒家重地的堂皇殿阁撇在身后。

纵是黄庭中人，大多只知大小姐与七杀堂主合作无间，跟另外几位堂主大不相同。实则陈永乐是出身怀湘山的外人，应伊迩纯以杀力得位，均不可信，那么都城士族出身，身家清白的李长天对于维系四堂均势自然至关重要。

谢文姬时常调侃沈轻柔学了老先生那套，表面上放权堂主，黄叶轩中的议事厅却是一言堂，其言下之意，未尝不是控诉这位管钱之人没暗中替沈轻柔施点绊子，助士族于黄庭院内争取利益。

庙堂以及黄庭内外，士族寒门之间势成水火非是一日之事。然于在双方眼里，李长天始终是不偏不倚的老好人，公道之余，却又不倔强得让人反感。

男子在街口处撞上了一对少年男女。男的跟在后头，一脸陪笑，前头女子却神情冷漠。只听那看着就不讨喜的少年，不住东拉西扯，说话半点不好笑，少女只嗯的一声就算听过。

两人一前一后又走出几丈。李长天心下暗叹，现世男子长得不好看也算了，怎么连女孩子的心也看不通透。这类事儿他在总院多年，早就见得多了。对此鬼神堂主和白袍剑仙见解相同。

现下他们怪那少年眼力劲不济，可换是一个俊俏男孩，未必就会诸事挑剔。是故世间矛盾，大多是一张脸的问题。

长得好看，可以跳过常人复杂难测的心思计算。

正如实力高强，一力破十会，胜过世间绝大部份的阴谋算计。

李长天无心多看，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