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首瞧了瞧这位风尘扑扑的关外剑客,说道:「是料定崆峒聂老儿会亲自出山,所以千里迢迢入关试剑?那老王八何以让你动心。莫非是华山那位年轻掌门出了差错,被你们抓住破绽了?」
白袍剑客不曾否认,说道:「李掌门一名弟子正在关内,早年曾被沈小姐青眼有加,请我此行顺道向贵院交代明白。那人眼见资质平庸,然而乃是李掌门相中的衣钵传人,花间未来百年基业所在。」
所谓李掌门,自然不是年纪轻轻的华山掌门,而是那位在华山一座山峰上画地为牢的异人。
黄梨笑了一声,说道:「你特意跑来,就是为了带那个色胚子回玉女峰?别逗我笑了。」
似乎料定剑客不会直言相告,黄梨说道:「走前不妨与我练练手,别老顾着为老朋友们跑腿。一心学剑之人,不应该有太多朋友的。」
女子说这话时神色如常。
白袍剑客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
黄梨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关外的剑客就是这点讨人厌。」
话虽如此,女子对同道仍然表现出一份难得耐性,问道:「那想不想和老头子打一架才走。我赌老头子想知道阴山之事,不会打杀你的。」
白袍剑客说道:「我辈学剑,非因陈年恩怨。」
黄梨冷笑一声,说道:「说到底心里还是有怨气,偏又不愿意打一架一了百了,真不爽快。聂老儿那小徒儿死到临头,还愿意垂死一搏呢,你堂堂一派掌门,连一头小蛇也不如?」
白袍剑客不受激,起身便走。黄梨自去饮酒,也不挽留。走出几步,白袍剑客忽然回头说道:「中原江湖数十年来,何曾有过那爽快两字?」
黄梨举杯送客,说道:「自我黄梨而起。」
白袍剑客面色古井不波,相比沉剑宫中坐剑斋的老骨头们更似是坐剑斋,好似生来就是玄冰所化。果然在大雪山那种鬼地方待得几年,人早晚要疯。
若不是早年剑客入关之时,姓氏出身引起黄梨误解,莫名其妙地交了一次手,两人只怕话也不会说上一句。
黄梨感慨说道:「同是练剑之人,怎么我和这人性子如此不同?惜惜,你日后若要学剑,勿要学这人,当然,也勿要学我……」
女子由衷喜爱黄庭城里的阳光,总是这么恰到好处,好似自己给予那些漂亮男孩们的温柔。日落之后,世上不知多少人想要伸手抓着天边那一线余光,可是抓得着吗。
她已见过在体内修筑起一座证道天梯之人,可那能教春秋倒流,为人间留下一抹光明之事,世间有吗。
恐怕得到南北那两座仙洲去寻吧。
黄梨放下酒杯,也是静静伸出手来。
「我只要他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