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渡口等我,勿回头,勿担忧。」
宁惜听了,好快挽起顾雾月手臂,先是小心为其擦去脸庞血迹。见许七巧已背起了船尾那知了儿男童,黄梨一弹指间,那柄巨剑「辉月」转瞬从江水里倒退回到顾雾月手里,剑心之纯,可见一班,非是先天剑胚却胜似剑胚。
难怪女子在许多学剑少年少女心中宛如神明。
剑客用剑、出剑、御剑,其主在人。剑胚剑胎之属,其主是人近似剑。唯有心灵神意尽如剑之一字,在外人看来甚至似刀多于似剑,方是白袍女子所行道路。
黄梨所选之路,其实同是一道巍峨天梯,云海壮观,步阶井然,哪让谢文姬一人独美。
谢文姬瞇起了双目,再无那种近似轻蔑的冷酷笑意。为何在黄庭院内,这位一阀之主始终比起在外或是在宁惜一人面前来得温和,以至是纯良,岂能全是矫饰二字可以解释。实乃龙游浅水,高山在邻,不得已以为之。不比那叶姓黄门郎,天子仆役面前始终如一。
黄梨似全不怕谢文姬出手拦下众人去路,一挺身形,打了个呵欠,少有地抬首直面阳光。
苍天且在上,我自行我道,就是天日也可一箭射下,何谈其余。
令人一见便感与众不同的女子忽然转过头来,瞧着正自沉浸女子风采的顾雾月。
「记住今天所见之我。日后练剑尝尽苦头,自觉没法支撑,想我即可。」
「日后道理说不明白,顿感世道无情,想我即可。」
女子只怕宁惜想歪,连忙补上一句说道:「勿要似想惜惜一般想我。当你见过世上更多的剑,觉得它们都不如我,见过世间更多的江湖人,觉得他们都不及我,想要凝结一颗牢不可破的剑心,就想想今日之事,看看别人的天梯,也看看别人的拆梯一剑。」
女子自傲笑道:「勿忘我是黄梨。」
只见白袍剑仙往外踏出一步,逐步在水上行走起来,越行越快,渐成奔行,剑在身侧,明亮得像那轮被顾雾月心意收敛起来的影月。阳光照得江面金鳞片片,如闪寒星,灿烂好似那天边银河,一道星光便到了黄梨手里。
接下来的一剑,曾经在那壮阔大江之上引来一道蛟龙水气,击断过沉剑宫主的本命长剑,碎了沉剑宫六弟子的一片剑心,指引天上光华直照人间。
江水再开,紫气东来。
宁惜等人无惊无险地远去之后,黄庭城的白袍剑仙,与九音山的谢家最得意一战之下,中断了整整一条长江分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