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修成《黄庭》阳卷秘法的兵家练气士，数百年来绝无仅有，正合谢文姬自小立心，要作那大道之上开山人。

这边厢，顾雾月回头看那说话之人，乃是一位白袍黑发的修长女子，一张脸蛋好看得一塌糊涂，背后负着一条长条包袱，干净得只是一身藏不住的剑气。

许七巧呼出一口长气，说道：「二小姐你可来啦，等得奴家心惊胆跳。」

与飞蝉主人交情不错的女子一笑，说道：「没想到你说的那个沉剑宫卧虎藏龙，险些便逼得我祭出一双刀剑。要是脸上挂彩，到时候你如何赔我？」

当然是玩笑话。

又是一位熟人外人眼里天差地别的女子。

白袍女子上前搭着顾雾月肩膀，笑意温柔，好像那市井妇人瞧见顺眼的儿媳妇，一双美目却隐隐带点寒意，说道：「别学那练气士把心神分到剑上，心想剑去，令出剑随。」

心想事成，正是黄庭一脉道法最深处。有得道之人笑这不过溪流小鱼自得其乐，不见江海之大，却不见小小芥子之内，亦有一方小小天地，随心所欲，此为天真。

顾雾月深深吸了口气，按女子之语心中默念道：「剑去。」

顷刻之间，辉月巨剑恍如失了重量，直飞过江，疾若流星，正正刺穿了影月圆形，却不曾击碎明月，而是与那温热光芒融而为一，好似星河坠下炸开了道道烟花。若不是谢文姬反应极快，左手抽出身后铁琵琶与右掌一同抵挡，就要被一剑捅个透心凉。

这自然是白袍女子分出剑心予顾雾月的成果。

谢文姬乘着剑尖与琵琶撞出连串火花，飞快后退，不忘往后挥袖拨歪春霜去势，仅仅在肩头划出一道细微血痕。

众人适才未曾留意的秋露却到了白袍女子手中。女子笑意明媚，好似春风拂面，低声说道：「我心本唯有三尺剑，奈何我意轻快如刀。刀无双刃，杀伐千万，从不知自伤二字。」

白袍女子掷出秋露。

剎那间大江左右而分，谢家家主没了壮阔水波遮掩视线，终于见到剑心清澈，却收敛一身真气的白袍女子，一时间似是气急败坏，扬声说道：「黄梨你要三个打一个吗？」

白袍女子说道：「换在平日，自是决无此理。」

只是她笑了笑，又补上一句说道：「可是今儿是惜惜有事，就不怪我不讲道理。」

秋露去势极快，似要把那兵家练气士金石一般的肉身劈成两半。换在平日，女子手上一柄他人之刀能否如此，尚有悬念，可谢文姬此刻仿照仙人「元婴」打造的「天地童身」，体魄远不如昔，岂能硬接。毕竟那穿心一刀，又不似那「影月」光焰能以气劲与自身隔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