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气氛很是压抑，随着徐夜瞳持续的沉默，那透过窗棂的光线似乎也变得昏暗起来。

“起来。”苏逆又重复了一次。

徐夜瞳微微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冷漠地盯着苏逆，一言不发。

“起来。”苏逆又一次冷声说到，“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又算是个什么样子，不觉得丢你父亲的脸吗？”

徐夜瞳的眼神陡然凌厉，杀气四溢。

“你再说一次。”

苏逆走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眼中没有一丝同情，反而带着一抹冷酷的嘲讽：“我说你，丢你父亲的脸。”

“嗤……”徐夜瞳冷冷地笑了起来，“我懂，振作，振作，垂头丧气算个什么样子，但是你们说的轻巧……”

徐夜瞳猛然跳下床，一手扯过了苏逆的衣领，血红的眼直盯着苏逆，他癫狂地咆哮起来：“你们说的简单！你们他妈的能体会我的感受吗？你们体会过这种你所有最爱的人转眼便全部消失，连你的族群都被屠杀殆尽的感受吗？！”

“你们只知道在这边说着风凉话，你们懂这种感受吗？你们体会过这种绝望吗？！啊？！”

苏逆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无比，像是极北寒域的万年玄冰，那冰冷直刺人骨，让徐夜瞳都不自觉顿了一下。

“我不懂？”

苏逆冷声笑了起来，笑声中却含着无穷无尽的悲凉与沧桑。

“你说我不懂？”苏逆猛地挣脱了楚楚的搀扶和徐夜瞳的手，反过来一把扯住了徐夜瞳的衣领。

“你说我不懂这种感受？你知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你敢说我不懂？”

“你应该庆幸，你的族群好歹还活下来了这么多人，还有再发扬光大的机会！你还有亲手送走你的父亲和哥哥的机会！你还能见他们最后一面，还能亲手把他们葬入坟墓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留下！”

“我的族群被屠空了，一个不剩，听得懂吗？一个不剩！你能体会我的感受吗？你能体会你的所有朋友，所有亲人，所有长辈，一夜之间全部死在你的眼前，你却无能为力的感受吗？你能体会这种一夜之间变成了世界上最孤独的人的感受吗？你能体会这种转眼便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的感受吗？！”

“我甚至没能见到父亲和母亲的最后一面，我连他们的尸体都没有见到，连亲自下葬他们的机会都没有！你能体会这种感受吗？！”

“你根本没有体会过更深的绝望，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自己的悲哀，有什么资格说我不懂？！”

“有胆子去找天兵复仇啊！去杀他们血祭你的族人啊！在这里顾影自怜有用吗？亏你还好意思拿着这种微末的悲哀来作为你叫嚣的资本！你他妈的不是废物是什么？！说啊！”

苏逆死死扯着徐夜瞳的衣领，声声带血地咆哮着，嘶吼着，他的眼中湿润，却无泪流下，最后，他甚至猛地一掌把徐夜瞳重重推倒在地，自己却因为连番嘶吼和猛地运动，又牵起了胸口的伤，他痛苦地咳嗽起来，一个踉跄翻到在地。

他手捂着口，剧烈不断地咳着，指缝间有着一抹殷红渗出。

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人，瘫倒着，悲泣着，孤独着。那么可怜，那么无助。

他咳着咳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的泪像夜幕下的雨，那么冰冷，敲在自己的心上，变成冰碴扎入灵魂。

“苏逆……”楚楚轻轻蹲下扶住了他，没有多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