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这一刺,就能看出陈到的基本功有多么的扎实,腰马合一的运力方式恰好是最完美的发力点,让这一枪看起来都有些飘忽不定,忽左忽右一般。
庞德单手横刀,挡住了这一记看起来有偷袭嫌疑的枪击,但下一刻,那杆枪就像一个泥鳅一样,丝毫不和庞德的大刀相互交缠,反而顺着庞德的胳膊笔直朝上刺去!
“好枪!”庞德双眼一亮,与他过招的高手,目前为止只有马超,但马超是属于那种楞头小青年,出招轨迹完全不着痕迹,让人摸不着头脑,换句话来说,马超的枪法就是没有枪法,完全凭借着对手来临场发挥,用最简单的招式,弄出最好的战果,这是马超的优点,同时也是马超的缺点,因为他的枪法毫无章法,而枪法不像刀法,一旦陷入了对方的节奏就很容易被动。
眼前的陈到却不相同,他就像一个围棋大师,正在下着一盘大棋,从第一次出手,陈到仿佛就已经将一切都算在了其中,让庞德完全顺着他的路子走,让庞德根本发挥不出他直来直去,力大的优势。
庞德再次看向陈到时,眼神已经变得极度认真,方才说让一让的话仿佛也成了一句批话,庞德下意识的将双刀运在手中,然而这时,已经过了五个回合。
漫长的五个回合在穆顺张希眼里看来,是陈到和庞德斗得难分彼此。
但在阎行眼前,却是庞德被陈到压着打,照着这个趋势下去,不出三十回合,庞德就会难以反应陈到灵活多变的枪法,最终会被陈到一招制敌!
这种现象说起来容易,但天知道陈到为了这一日付出了多少血汗努力?
这就像是现代中常说的四两拨千斤,说起来很容易,但真正融会贯通的人却寥寥无几,而陈到就是这种能够四两拨千斤,以柔克刚的人才。
马来马往,枪来刀去,两人仿佛斗得不可开交,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庞德已经甩动了膀子,动用了吃奶的劲在给陈到施加压力,刚猛的刀法让庞德的大刀渐渐脱离了陈到的控制。
“哼,让庞德这小子占了便宜,只是不知道徐晃有没有拿下”阎行一边冷笑着,一边回转过头,这一回头不要紧,差点没把阎行吓得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只见不远处的徐晃正挥舞着他那沉重的开山大斧在胡乱劈砍着什么,看起来就像个神经病一样,但阎行敏锐的眼神却发现,空气中正激荡着一支支纤细的羽箭朝着徐晃激射而来,徐晃正用尽浑身解数,胡乱劈砍着,避免羽箭射到他身上,饶是如此,依旧有三四支羽箭射在了他的双臂上,但所幸入肉并不深,徐晃咬咬牙也就坚持了下来,倒是这些痛,哪里有心痛更痛呢?
他可是眼睁睁看着敌将从他斧下逃脱啊!差一点,差一点就能结束这场战争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不远处的这个男人这个可恶的男人!!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体型匀称,面容俊俏到令人发指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小兵同款样式的皮甲,骑着一匹驽马,同陈到一般。但他的马鞍上却摆放着一杆木制的长枪,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正按住一个做工精良的宝雕弓,观其款式和宽厚,应该是三石弓,那粗粗的弓弦看起来就像是从真龙身体里取出来一样,透明又坚韧,这男人更是用这张弓,一刻不停的拉弓上箭,那羽箭在半空中几乎连成了一条直线,可见其弓马有多娴熟。
“速救公明!”阎行哪里还顾得了陈到的事,转头对看热闹的众将怒吼一声,随机他策马奔腾,直奔那男人而去,口中大呼道,“来者何人!何故做小人之事!”
“尔等以多欺少,亦非君子所为。”男人板着张脸,不咸不淡的回了句。
“呼。”徐晃这时早已憋不住气,忽然,那男人猛然拉满了弓弦,弓弦吃不住力,呈现满月之状!
那那可是三石弓啊!
可能三石弓无法体现出这张弓有多猛,大致来说,换算成现代的重量单位来说是三百斤,也就是说这男人能够气定神闲的将三百斤的大弓拉成满月状!
嗖!
空气激荡起一层肉眼可见的波澜,那支羽箭就像是从天空上坠落的流星,上面仿佛还燃烧着跳动的火花,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反应过来的攻击,尤其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
徐晃的反应已经够快,将双臂护在了胸前但这一箭,太猛了。
就像钉子贯穿木板那么简单,熟铁打造的护臂甲在这一箭看来就像是一捅就破的窗户纸,几乎摧枯拉朽般贯穿了徐晃的双臂,深深的钉在了徐晃的胸口前!
那种感觉就像是胸口碎大石一样,直接将徐晃从马背上给击退了下去!
噗!徐晃吐了一口淤血,眼前一黑,很干脆的晕了过去。
这一幕彻底将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住,没有人能够想象,一个无名小卒,能够以一己之力冲到并州战将阵中,并且能够独善其身,还和并州猛将庞德打的有来有回。更没有人能够想到,一个无名小卒,竟然一箭将并州主将,晋十八骑中的上将徐晃,一箭射落马下!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阎行整个人脑子都有些发懵,他是个识货的人,这么近能够造成这种破坏力的,只有号称小型号炮的三石弓能够做到,而能够使用三石弓的人,至少在力气这一方面就能够与他不相上下。
“东莱太史慈。”男人冷冷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号,嗓音格外清冷。
主将受创,一群并州战将也无心恋战,纷纷凑到了徐晃身边。
和陈到酣战三十回合的庞德原本能够将陈到一刀砍死,但最终却被陈到有攻无守的一枪给破解,庞德素来爱惜的白马被陈到一枪刺中了马头,虽然无奈,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到离去。
这时,穆顺也骑马来到了阎行的身边,出声道,“东莱太史慈你有这等本事,为何从未听说过天下有这一号人物?”
“无名之辈,不足道哉。”太史慈冷冷的回了一句,似乎心情不是很好,甩动掌中长枪闷声道,“奉辽东太奉辽东王之令,特来与公孙瓒会师,职责所在,久闻并州兵精将勇,可敢斗上一斗?”
顷刻间,并州战阵鸦雀无声。
下一秒,七吵八嚷的请战声不绝于耳,听得阎行脑袋都嗡嗡的,但他既不是主将,也不是副将,说了也不算,只能闷声道,“主将生死不知,此事还需过问副将郑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