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太手提兵刃,一骑当先冲在最前面,方才受伤的张牛角好说歹说也是他昔日的同胞今日的同僚,匪徒间的友谊非常脆弱,同时也非常坚实,就像郭太和张牛角,仅仅是兴趣相投就交了好友,来了个歃血为盟。
眼见好友受伤,郭太绝无后退的道理,但是冲到了陈到身后,郭太忽然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从心头升起,久久不能散去。
以一己之力硬撼并州群豪,如果没两把刷子,说出去也没人会信。
这家伙,该不会是扮猪吃虎吧难道现在白袍白马的人都这么猛吗?要不要回去也穿件白袍,找一匹白马?
就在郭太胡思乱想期间,陈到已从马背上辗转腰身,那杆长枪在陈到的手中如鱼得水般,被陈到单手擎住,笔直的刺向郭太。
直刺,很简单的招式,这是任何一个用矛、用戟、用枪之人,哪怕是士兵都会日夜操练这种招式,但同样的招式,由练枪老手用出,那就是不一样的滋味,这一下直刺毫无花哨,直来直去,角度并不刁钻,但出手的速度却犹如白驹过隙般,郭太的小眼睛完全跟不上陈到的枪速。
一个慌神的功夫,那杆长枪已经刺到了郭太面门!
郭太当时就亡魂大猫,仿佛被猫盯住的老鼠,浑身力气顷刻间被抽走,掌中的兵器无意识滑落,只能抬起手臂,用肉身来抵挡陈到的金铁之物。
唰!
长枪一点就收,陈到收枪之际,还不忘用枪头扫向了郭太的腰部,直接抽在了郭太的老腰上,将郭太从马背上活生生抽了下去,翻滚了几个跟头,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这时,更多的并州战将都围了上来。毕竟陈到和刘关张是属于一号人物,那胯下的坐骑都是驽马,能仓促间提速就已经算是战马爆发潜能,如果想要将并州战将们落在后面,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陈到深吸一口气,抖擞精神,方欲回身反攻,但见一左一右,骤然出现两员大将,左边那员大将屹然是西凉上将阎行,一身黑甲黑袍,胯下一匹黑马,掌中一杆铁脊长矛,正冷冷的注视着他。右边是一员陌生的战将,生得一副关西大汉的面孔和身材,满脸的横肉,眸子里散发着汹涌的战意,一身白甲白袍,胯下一匹雪花般的白马,掌中一杆大刀,二话不说就劈头盖脸的朝着陈到砍来!
陈到下意识的运足力气,双手撑起枪杆,横在了脑门上方。
锵!
一股激烈的金属交鸣声响起,格外的刺耳,简直就是古代版的噪音污染。
但陈到却没功夫去理会噪音问题,他只感觉到一股难以抵抗的力气正压在他的枪杆上,不断地向下沉,用尽了浑身力气的陈到此时已经处于负隅顽抗的状态。
人就是这样,总是低估自己的能力,只有当真正遇到困境的时候才会发现,你身体的极限,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高出很多。
陈到亦是如此,他支撑起枪杆的双臂在不断打颤,随着力气的增加,胸口出现胸闷的情况,喘息声也在不断加重,一张俊脸撑得通红,密密麻麻的细汗顺着鬓角不断向下流淌,就像河坝决堤一样,止也止不住。
“给我起!!”
嘶声力竭般的嘶吼声从陈到的嗓子眼里迸发,陈到猛然间将长枪往上一举!
“什么!?”庞德瞪圆了眼,他就算用脚后跟也无法想象到,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竟然能够抗住他的力量压制,反而他反扑的力量,自己根本就无法抵挡!
陈到已经做的很好,他突破了自己,但现实就是现实,永远不可能有那种英雄式的单挑主义,更何况是战场厮杀。
一股劲风从后背袭来,陈到穿的是单薄的衣衫,只是外面覆盖着象征性的几片皮衣甲,自然能够感觉出这股劲风对准的地方,正是他的后背。
仓促间,陈到扭了扭腰,却为时晚矣。
噗嗤!
一股冰凉的触感从腰部传递到了全身,这股冰凉感正在不断放大,扩张到全身。陈到咬紧牙关,抽出长枪,强忍住这股痛感扭腰,掌中长枪犹如一条含怒出击的蝮蛇般,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向了阎行的胸膛。
阎行急忙一个铁板桥,躲过了这一击。
“好汉子!”见陈到受了伤依旧奋勇作战,庞德不禁出声赞叹,整个人都肃然起敬,朝着阎行喊道,“阎行,你先让开,让本将与他单独过过招!”
“好,就交给你处理。”见陈到这小子出手毫不顾忌,阎行内心也有点害怕,毕竟刚才那破釜沉舟的一枪已经让他感觉到什么叫做命悬一线,如果不是阎行反应灵敏,恐怕就死在了陈到的枪下!饶是如此,阎行胸口的战甲依旧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见阎行吩咐,其余人也都无异议,纷纷退散到一旁,眼见着庞德与陈到比斗。
此时伤口已经逐渐扩大,陈到面色也慢慢变得苍白,他身子骨本来就弱,如今受了伤,自然力气就减了三四分,也幸亏这一矛没有伤到骨头,否则陈到早已经无法再战。
“本将也不趁人之危,你受了伤,那本将就用一只手,一杆刀与你比斗。”说着,庞德已经将空着的左手背在了身后,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着陈到说道,“若你能赢了本将,本将就放你离去,绝无虚言。”
陈到眸光逐渐明亮起来,眼神骤然间变得极度凌厉,在庞德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昔日嘲笑他的人,那些可憎的嘴脸,饶是陈到年少沉稳,却依旧血气上涌,唰得逞红了脸。
“来便来,不用你让!”
此时的陈到,几乎将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了庞德的脸上,以至于庞德脸上每一丝棱角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原本晕乎乎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骤然抬手,那长枪犹如赋予生命般,陡然间刺向了庞德的咽喉!
一个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