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孝,起来吧。还有,所有人都回去吧。”吕布也渐渐收敛了笑容,脸上不见喜怒哀乐,平静的让人害怕,他缓缓舒展腰肢,淡然道,“恭正,备马车,本侯要去文若府中一趟。”
“”
“喏。”
时至今日,吕布的账下已经有更多的文武人才,除去赫赫有名的西蜀谋主法正,其余郭嘉陈登举荐的人才,比如陈矫徐宣等人,随便拿出一个,外放能独当一方,内放也是三公九卿之才。
可能让吕布放下心来,将所有政务都托付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令君留香荀文若。
但这个荀文若,哪里都好,就是有一个毛病,或者也可以说是优点,那就是他的忠心。只不过,从出生开始,所有人都在为他灌输忠于汉室的忠心,但实际上,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不是一个迂腐的人,但他也无法做到眼看着大汉毁于一旦而无动于衷。
月明星稀,一座寂静无声的小村庄坐落在晋阳城东三里外,入眼处,皆是简陋的篱笆将木屋团团围起来,一座小木屋,屹立在村东头,周围花草密布,看起来格外雅致。但仔细去看,就能看清木屋上方的茅草都变得稀松,时值立春,民间有一句俗语叫做冻人不冻土,别看现在春暖花开,这天气却依旧寒冷。
忽然,马蹄声渐近。
足有百人的骑兵队伍出现在小木屋面前,小木屋门外不远处,一个面容稚嫩,扎着朝天辫的孩童,穿着一身厚厚的大棉衣,蹲在地上,伸出双手在火炉上空来回晃动着,仿佛在寻找着合适的热点来炙烤冰凉的小手,这火炉每家每户门前都有一个,是用来烧些肉食,毕竟鼎煮肉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上档次的庖厨之道也不是这些小户人家能使用的,小户人家想吃烤熟的肉食,一般都采用火炉的方式,因此门前不远处会有专门的火炉。
“喂,小孩儿,离远点,否则马蹄踢到你,可怨不得我们。”骑兵队伍中,一个年少的骑兵好心提醒道。
“人无伤人心,马怎能伤人。”小孩儿用稚嫩的声音回答了一句,自始至终都未抬起头,蜷缩的双腿却一直在发抖,声音也有些颤抖,显然是害怕,嘴里却言道,“来者必是温侯大人,小子有事在身,请恕小子不能起身行礼。”
在人群之中,骑着嘶风赤兔马的吕布犹如鹤立鸡群般醒目,见这少年从容得体,暗暗点头,笑问道,“看你小小年纪,今有大军压境,何必佯装淡定自若?实则惶恐不安,岂不自欺欺人?”
“大人教导,凡大丈夫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温侯大军未有泰山之势,小子未成大丈夫,故而惶恐不安。”孩童回道。
“哈哈哈。你可是荀彧之子?取自何名?今有几岁?”吕布闻言,仰头大笑,倒是对眼前这个素未蒙面的小孩产生了几分好感,笑道,“本侯来找你父亲有要事,速速前去告知你家大人,让他出门迎接本侯。”
“温侯说的是极,小子正是荀家之子,单名一个顗字,今有七岁。”孩童从容回道,“回温侯,家父亦有要事在身,请温侯在这里静候些时辰。”
“”吃了闭门羹,吕布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冷哼一声,拂袖不语。
“原来是荀令君之子,敢问家父既在府上?为何不出?”领头的亲卫营营正秦畅扬声询问道。
“小子年少不更事,不明大人之事,只知是很重要的事。”孩童回道。
“”秦畅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暗骂荀彧这厮不懂事,声音也带着些许的怒气道,“何事能比面见主公更为重要?让你父亲先将手中的事放一放。”
唰。
孩童站起身来,一本正经的看着吕布和秦畅,将一直合拢的双手松开,一只冻僵的,上面还带着冰碴的麻雀从掌心滑落,掉到了火炉之中。
“你这小孩,心肠为何这么狠毒?好歹也是一条生命啊!闪开!”秦畅也是秉性纯良之人,见状急忙上千,一脚将火炉踢翻,从火堆中救出了麻雀,可惜火势过大,麻雀已被烤熟,浑身散发着肉香味。
“将军要放,小子放了,将军为何说小子心肠狠毒?”孩童淡淡的看向秦畅道。
“胡说!本将是让你父亲手里的要事放一放!又没有说让你放一放!”秦畅怒视道。
“小子放手,死的不过是一只麻雀,父亲放一放,死得恐怕会更多。”孩童站起身后,拢了拢衣袖,犹如沐猴而冠般,像模像样的朝吕布深施一礼道,“小民荀顗,拜见州牧大人。”
“好利的一张小嘴,你比你爹强多了。你爹要有你这本事,本侯也犯不着走这么一遭。”吕布幽幽一叹道,“秦畅,退下吧。”
这时,小木屋由内推开了门,一个少年郎走出屋门,这少年浓眉大眼,一双星眸熠熠生辉,闪烁着明亮的光彩,顶戴着方正的头冠,身披漆黑深衣,见门外有客至,更是大批骑兵,换做寻常人家的孩子恐怕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这少年却从容有度,让出大门,拱手深深一拜,扬声道,“小子荀恽,拜见温侯,拜见诸位将军。”
“嗯,起身吧。”吕布淡淡的吩咐道。
“家弟顽皮,还请温侯看在其年少无知的份上,原谅一番。顗弟,还不快快为温侯道歉,然后过来?”荀恽直起腰后,将荀顗招呼过来,面色从容道,“春耕在即,家父正在处理春耕农具耕牛调用一事,须些时辰,还请温侯稍安勿躁。”
“本侯要进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