胯下战马,通体雪白,自颈至蹄,无一杂色,犹如蛟龙出海,猛虎出山,腾跳咆哮,引颈嘶鸣,号曰沙里飞。
这一出场,就几乎将身前的白马将军气势完全压制住,成为战场的正中心。
这小子见了八旗营的阵仗,微微昂起头,俊脸上满是不屑,剑眉一挑,双眸带笑,这笑不是善意,是赤裸裸的讥讽,他张开嘴,说出声来,那声音与他俊俏的长相不同,显得格外洪亮,“靠这样的军队,吕布能够横行天下?那这天下,得有多弱?今日我马孟起,就来试试并州军的分量,到底足不足!”
言毕,丝毫不顾旁边主将的颜面,马超挺马拧枪,孤零零,犹如一道闪电平地窜向了八旗营的战阵之中,几近时,马超拧着一杆大枪,骤然探枪出手,一枪快过一枪,一枪狠过一枪,那杆虎头湛金枪犹如蛟龙肆虐海面,舞的刚猛无前,只进不退,只攻不守,八旗营将士一个照面就被马超刺落马下数员大将,顷刻间杀出了一条血路!
难怪后世人喜欢拿马超与吕布相提并论,从冲阵这一点来说,两人拥有着一样的秉性。
八旗营何时经过这种阵仗?一般都是吕布冲阵,他们打打秋风,一遇见如此凶猛的少年将军,一时间竟难以将其拿下,被一个人打得溃不成军。
幸甚,弘农城中并非无一员大将镇守,眨眼间,张绣策马挺枪,迎向了马超,与马超战作一处,马超见来人与他年纪相仿,不禁心生轻视之心,大声叫道,“吾乃西凉锦马超,蠢贼可知否!”
“哼!”张绣将掌中铁枪一抖,粗厚的大铁枪顷刻甩出了三朵枪花,枪势翻飞,迎向了马超,怒声咆哮道,“西凉贼将,亦知北地枪王否!”
“北地枪王?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自称枪王?”马超冷笑,枪势不乱,以刚强之势,硬生生抵住了张绣的攻势,甚至反守为攻,招招都是杀招,枪枪都要见血,须臾间,就将张绣俊俏的脸庞留下了几道血痕,这还是张绣扭身及时,否则就不是几道血痕这么简单的问题。
“什么人都敢叫锦马超?你有我帅吗!”张绣反唇相讥道。
忽然,马超沉默了,打量了张绣一眼,沉默地与张绣交战,再也不出一语。
这厢斗将斗得火热,很快,穆顺出现在战场,呵斥亲卫挥舞着将旗,号令将士,八旗营将士听得号令,弃了马超,鼓足马力迎向了渐渐围了上来的西凉铁骑。
顷刻间,两军交战,如火如荼,火凤燎原,喊杀声仿佛能够震撼寰宇,颠倒乾坤,战场须臾间就蒙上了一层凄惨的暗红色,预示着一个个生命跌落尘埃,永远无法站起。
西凉将士的攻守把握分寸,在未近之时,就扬起了一片铁枪,犹如黑色天幕,笼罩日夜,遮蔽星辰,将八旗营杀了个人仰马翻,紧接着西凉将士就在白马将军庞德与小将军马岱的带领下冲向了八旗营。
混乱的战场中,庞德手持一杆大刀,见人杀人见鬼杀鬼,旁边的马岱率领着数百亲卫作为陪衬,就这么拱卫着庞德这支敢死队,犹如自爆卡车般冲向了穆顺的将旗所在。
从日中杀到了日落,军纪森然,战斗力强悍的西凉马家军几乎将八旗营按在地上摩擦,另一边,庞德竟然真的凭借着一支偏军,杀到了重重保护的穆顺面前!
“…”看着勇猛到仿若神明般的庞德骑着白马,挥舞着雪白大刀的模样,穆顺仿佛能够理解其他大将被主公吕布单骑突阵的心塞感。
“真当你是吕布啦?”
穆顺心里念叨一句,随后挺刀迎向了庞德。
谁料那庞德看起来平平无奇,就像个庄稼汉一样,但这一出刀,就带给了穆顺无穷的压力,那气势磅礴的大刀犹如浪潮扑面,一环紧扣一环,一刀快过一刀,杀得穆顺双臂酸软,难以抵抗,忙抽身而出,策马就逃。“敌将休得猖狂,待我重整旗鼓,再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主将一逃,庞德也不深追,反手把将旗一刀斩成两截,伴随着将旗的倒下,这场战争仿佛无声宣告着并州军的战败。
这并非是阴谋诡计,兵对兵,将对将,八旗营都没有和西凉马家军相抗衡的实力。
电光火石之间,一骑自远方而来,那员小将把手一捞,抓起了断裂的将旗,单臂举起,策马往弘农城跑去,身后,丢盔弃甲的八旗营也紧紧跟随,只恨爹妈少给了两条腿。
庞德扶了扶有些歪斜的狼头亮银盔,望着远去的张绣,疑惑道,“这不是北地枪王吗?怎么跑到吕布麾下了?德山,孟起呢?”
“不知道。”马岱摊了摊手。
这时,一脸阴沉的马超骑着沙里飞自远方赶来,刚到了庞德附近,马超就压着嗓子怒骂道,“他奶个熊的,这兔崽子跟谁学的?把小爷的沙里飞给刺了!”
“…还真是够卑鄙的,怪不得能从孟起手里逃走。”庞德看了眼沙里飞冒血的马腿,这才拍了拍额头,恍然大悟。
城楼上的陈登,披着一身毛皮大氅,目光深沉地望着八旗营的战败,自始至终都一声不发,直至穆顺与张绣面带愧色的出现在陈登身侧之时,陈登才闭上双眸,仰起头长叹一口气道,“马超此子,年少将军,果敢无前,颇有温候之风,尔等不敌也是常事,待陈某去唤赵云史涣前来,解了弘农之城便是……”
说到最后一句时,陈登的目光游离在张绣和穆顺的身上。
这张绣和穆顺,也是自小以来就自持武力,引以为傲,今日被马超庞德三下五除二解决,心里自然是不忿。更何况,是陈登拿他们俩跟赵云史涣相比,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可是,你们服吗?”陈登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张绣穆顺,仿佛要看穿二人的内心,良久,陈登自顾自地说道,“我也不服,赵云史涣,是我落在洛阳边的两颗棋子,这洛阳之地,早已是囊中之物,岂能容中原诸侯染指?所以……这一次,我们没有援兵,只有我们,而这一战,陈某也不会守,我要生擒马超庞德,献于主公账下,两位将军,请助元龙一臂之力。”
城楼上的一应扈从,官吏尽皆躬身大赞,称赞陈登的魄力。
这时,卫家旁支俊秀,拢着藏青色衣袍,取下腰间佩剑,面色如常的走到了陈登面前,屈膝跪拜在地,双手捧着佩剑,朗声道,“特向府君请辞!”
“哦?你又要闹什么花样?”陈登目光微微显露不悦,俯身看向卫家文士。
“在下出门时,从兄曾评陈府君有囊括四海的胸襟与气度,雍容豁达,乃士子杰出俊才,今日以某观之,却不尽然,侍汝为主,实侍庸才,有驳卫某本心,故而请辞。”卫家文士淡淡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