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拿言语诓我,你此来所为何事,我已尽知,却是不知骠骑将军进城,可能厚待我等世家之人?”卫觊早已和陈登有联系,甚至陈登昔日曾聚集河东大小世家子弟,商谈归属吕布一事,卫觊所在乎的,并非是谁人来统治河东,就算是李傕郭汜统治,得了董卓授意,也是对他卫家乃至河东世家都毕恭毕敬,秋毫不犯。
单说他,李傕驻兵于此时,就将他拜为幕僚,参与廷议。
哼哼,方才那几个士兵估计不知,稍后有他们好果子吃!
同为世家中人,陈登如何不知眼前这个叔父的心思?当下和蔼一笑,道,“此中机密,不足为外人道也,当进内室,再行商议。”
“嗯?”卫觊鼻子里出气,看向陈登,良久,方才大笑着抬步前移,向家中走去,“那就随我来吧。”
少时,卫家内室。
卫觊驱逐了家仆以及妻妾,独独留下陈登,两人面面相视,陈登这才开口道,“叔父,我家主公授意,若河东世家愿意助我军拿下河东,势必重用!”
“何以重用?真当我两耳不闻窗外事么!并州如今,无论大小世家,田不过百亩,家仆已是大大缺少,更是鲜少重用,何况我等外来世家?”卫觊的脸渐渐黑了下来,声音也显得不耐。
“哈哈,那是对于并州而言,我家主公说过,若是拿下河东,则卫家家主卫觊,可为河东郡功曹!其余世家之人,若有才能,皆提拔为掾、史、吏。若卫公愿意归顺我家主公,日后河东太守之位,也有您的一席之地!”陈登成竹在胸道,“怎样?我家主公的诚意,还可行?”
卫觊双眼渐渐发亮,心思也活络起来,这一郡的功曹,即便是太守和郡丞以下最高的官员,能够负责府中官吏升降一事,在重要意义上,甚至超过了郡丞。
“此言当真?”卫觊已然心动。
“此乃我家主公手书,请看!”陈登笑着从怀中取出书信,递给了卫觊。
书信是由书佐代笔,言语成章,言辞华藻,先是对卫觊极力夸赞并且表示欣赏,随后许诺官位,最后约定好举事的具体事宜。
卫觊盯着书信,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思绪起伏,最终,狠狠的合上书信,沉声道,“请回去转告骠骑将军,吾等河东世家,久闻温候贤名,愿共同举事,抗击董贼!”
“卫公大义!”陈登大声赞叹,也不拖沓,转身离去。
待出了卫府之后,陈登回首一望,嘴角渐渐泛起浓厚的喜悦笑意,有一个吕布手书他没有说,也没有递给卫觊看,那手书中的内容表明河东太守一职的任命,而这个人,就是他陈登!
熬了这么久,终于得到骠骑将军的重用!河东太守,这只是我仕途路上的第一步,绝非终点!父亲,您就等着陈家鼎盛之日吧!陈登握紧双拳,炽热的目光望向了洛阳的方向,“董卓,如今司隶部河东河内皆不属于你,我看凭借着区区几个郡,你如何抗争天下诸侯!”
这就是陈登的战略眼光,说实话,并不赖,他能一眼就看出董卓的虚实。
别看董卓如今坐拥数十万精兵,具是天下精锐之士,就算是吕布的兵马想要正面抗衡,也只有战败一条路。是的,战败。平心而论,汉末的兵马,天下最精锐、装备最精良的兵马,就是西园禁军和洛阳南北军,这支军队生来就为汉家效力,而且人数多的离谱。吕布自征战以来,所对付的都是些虾兵蟹将,送经验包的那种,唯有蹋顿丘力居的匈奴乌丸联军稍有些威胁,算是势均力敌的硬仗。但是靠着那些兵马,是无法与董卓最精锐的洛阳军和久经沙场的西凉军相提并论的,至于那些扩展的新兵…不提也罢。
所以,想要击败董卓,只能依靠天下诸侯齐心合力这一条路,慢慢蚕食董卓的势力范围。倘若执意要单独面对董卓的兵马,那就真的是自找不快。
吕布需要的,是时间,能够将己方势力的人口再度扩张,再吸收新的兵力,加以训练。那时,才能称为天下第一强军!这第一步,就是先将手探进河东,作为河东最北面的一座孤城,也即是门户,这座永安城,他吕布势在必得!
冠爵津。
冠爵津的地处,是一片汪洋大泽,名为冠爵津,这一条汪洋大泽,挡住了永安进入并州的去路,此地平坦宽敞,并非易守难攻之地,却也是练兵的好场所。
高顺自打领军至此,就安营扎寨,结营有十里,一顶顶帐篷接连到一起,数十层据鹿角摆在营盘前,这是未雨绸缪,以便随时应对来犯的西凉铁骑,这是为将者该有的谨慎与稳重,就算对面是一群草寇,也要列阵前行,这就是高顺常年贯彻的理念,也正是这种理念,再加上当年吕布留给那批残军的凶悍果敢之风,才能塑造出现在无往不胜的陷阵营。
高顺练兵,通常都是因材施教,比方说训练陷阵营时,由于陷阵营人少,本身就是一支陷阵冲锋的敢死队,故而每个人都要训练成精锐,毫不夸张的说,每个陷阵营的士卒都是他高顺的心血所在,也是他的骄傲。但是面对新兵的无当营,高顺并没有采用严厉高强度的练兵方式,反而相对宽松,只是教导了无当营的将士们何为纪律,何为军纪,采用吕布制定的现代军训方式,先教会这些新兵什么叫做团结,什么叫做军纪。
望着眼前一个个稚嫩却凶悍气十足的面孔,高顺知道,这些素来与野兽搏斗,久居山林的新兵,只要在见过血之后,就会成为一支崭新的强军!甚至,会成为不逊色于狼骑陷阵,吕布麾下的新招牌!
只是不知道,这支兵马由谁来率领。
这时,全身贯甲的蹋顿大步走来,像模像样的抱拳行礼,瓮声瓮气道,“高将军,咱们什么时候攻打河东啊?我都要闷出病来了!”
“莫急,且听主公军令。”高顺对这个新降之将也不感冒,淡淡的回了句。
其实外族人和汉人不一样,没有伦理孝道的概念,君不见最强匈奴帝王冒顿,就是杀了亲爹才上位的?
在他们匈奴人和乌丸人眼里,死个亲爹而已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啦。就算老爹死在吕布手上,蹋顿这货不光没有报仇的心思,反而却一直找吕布比武,要一试高下,结果每次都被虐得死去活来,这蹋顿倒也干脆,直接就认了吕布为主,甘愿臣属,在他的积极带头下,八旗营里乌丸旗和匈奴旗才能扩建的无比顺利。